总之，这位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帝心的魏侍郎既然开了，他们不说如何优先偏待江都军饷之事，多斟酌、多上些心是少不了的。

    湛侍郎有生以来第一次会到了被老师偏的滋味，动容又惭愧地：“老师已然这般劳神，学生何德何能，竟叫老师如此挂怀……”

    但午后，那位魏侍郎亲自来了一趟，提到了江都的军饷，又详说了此中轻重区分：“……说是海战与陆战又有不同，譬如将士一旦海便是多日不归，在粮草及时协同储备之事上的要求便更一些。再有一，了秋之后海上很快便冷了，海上的将士们要比岸上的更早过冬，棉衣等御寒之务必提早备妥，否则定会延误战事……”

    可他冷瞧了这些年，这位满心的年轻人行事八面玲珑却滴不漏，又最擅揣帝心，分明不是会主动揽事之人……此番为何会一反常态，主动帮他学生？

    “这个魏顾……”褚太傅斟酌半晌，低声思索着：“老夫近来瞧着，倒是顺不少。”

    魏叔易面带微笑，看向佛像：“……自然是因为兄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当真想过？”魏叔易抬眉：“日后少去钻研这些巫邪鬼神之说。”

    这些时日以来，带娃娃的苦，掉发的痛，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褚太傅思考间，只听湛侍郎试着问：“老师何故会突然关心起江都的军饷之事？可是其中有什么要的牵连是学生未想到的？”

    她不是不想扎，只是门槛太。

    依他来看，魏叔易今日之举，未必就是得了女帝的示意，或者说未必全是女帝的示意……倒更像是借着天近臣的份，在帮他学生行方便？

    “这般戾气与杀气兼备的祈福方式实不多见，比起拜佛，或许你更适合去扎小人。”

    大约也是为了江都的兵械补充之事。

    湛侍郎闻言大怔，回过神之后，险些动的泪——枉他短短瞬间已然设想了诸多利害牵扯，却不成想，真正令老师挂怀的，不过是他区区湛勉而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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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师自己的公务都不想，绝不会平白无故来过问他们的公务……到底是什么牵扯，竟能叫老师特意请他来说话？

是明摆着的。

    天将暗之际，魏叔易回到了郑国公府，和往常一样，先去了趟小佛堂上香。

    见不得他一把年纪还这幅死的褚太傅，行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：“……”傻到这般地步，倒叫他骑虎难了。

    魏妙青从蒲团上起，理了理衣裙披帛，才仰着脸不服气地：“兄单要求我作甚，不信鬼神，为何不从兄起？”

    褚太傅瞥他一：“老夫关心关心自己的学生，不行吗？”

    魏妙青不知其中纠葛，“嘁”了一声：“我看兄只是不到不去挂念常娘吧？从

    可怜，消瘦，又秃的湛侍郎像一个终于得到辈注意的孩，红着睛羞愧地：“实话不瞒老师，方才学生上来时，还担心您要骂人呢。”

    听到兄的声音，魏妙青回过去：“扎小人那是要生辰八字的，我到哪儿去那些倭贼的生辰八字？”

    此无事献殷勤，只恐非即盗……想“盗”什么，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。

    官场之上么，正值钱粮张之际，各要军饷，朝中有人帮忙上心盯着是一回事，没人帮忙盯着便又是另一回事。

    湛侍郎大致复述罢，又：“从我们离开后，那位魏侍郎似又去了一趟兵……”

    怕鬼，是母亲赐予他最大的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魏叔易到时，只见穿丁香紫襦裙的少女正虔诚地跪在菩萨像前，双手合十，中咬牙切齿地念叨着：“……菩萨啊菩萨，您一定要叫那些倭贼们统统死无葬之地……”

    湛侍郎喜的茶都多喝了两盏，缠着褚太傅说了很久的话，直到褚太傅为数不多的耐心有濒临用尽的迹象，湛侍郎适才悬崖勒，心满意足地带着老师的偏，和一肚茶咣咣当当地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