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字画可都是您的宝贝啊。”想到那些被变卖的字画，老仆仍颇觉心疼。

    褚太傅拿不值一提的语气：“那些算什么宝贝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看向房中挂着的那幅幽山石图，还有那个掌大小被裱起来的“磕小像”，满意地捋了捋白的胡须。

    至于那些被他卖掉的，都是些死罢了，若能投火盆里给他学生取，他也是不会犹豫的。

    京师都有两分凉意了，接来的海上必然要更冷。

    他是最怕学生受冻的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，他经常会一个梦，梦里总能亲看到学生离去时的形——

    他的倒霉学生，是在雪原上挥剑自刎的，刀剑，风雪……他总想，那得多疼，多冷啊。

    每每在梦中相见，他总要问她“疼不疼，冷不冷”，她总笑着摇，可他握着那双手，分明冷得彻骨。

    【嘴里没一句实话！】

    梦中，他开训斥，却每每都会哑了声音，红了睛，只得心疼地捂着那双血淋淋又沾满了雪粒的手，想替她一，但怎么也不。

    那寒意，时常从梦中钻来，刺破他苍老到本该麻木的单薄躯，好似北狄最刺骨的风雪，都了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他且这般冷，一战伤又在北狄被折磨了整整三年的傻学生，岂会不冷？

    如今他这傻学生回家了，他这老师的，也不能只知骂人，上逢年过节的，总得给学生拿炭火银吧？

    军资的，她在江都又是建学馆，又是办作坊的，听说欠了宣州一债……

    他不了那些大的，也不了她麾的兵，他就专她一人，这二十万两，让她吃好穿烤好火，那是绰绰有余了。

    剩的，便当提前给她包个压岁钱了。

    老太傅提笔写信，再三叮嘱信那的人，休要冻着自己！

    信是快送去江都的，前后不过六日，便连同那二十万两的银票一并送到了常岁宁手中。

    常岁宁见信，不禁想笑，这才九月初啊，哪里就能冻着她了？

    且二十万两呢……

    哪家的炭火银这么阔绰？

    老师历来清廉，又有孙孙要养，这二十万两……怕不是砸锅卖铁来的吧？

    常岁宁将那些银票重新放回匣里。

    她提笔写了回信，她得告诉老师，她如今可不穷，且富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