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
回江都了，江都刺史府中，就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她。

    崔璟认真答：“是殿自己。”

    她：“所以不是我捡了阿，是阿收留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殿不会变成怪。”他说：“殿要记住，殿是可信之人，边便永远不缺可信之人。”

    他答罢，并不曾向常岁宁追问探究，只静静等待着她是否想要往说。

    崔璟清冽的眉无比柔和，他知她有，是因为他也有。

    “他知晓我的秘密，甚至比老常他们更了解我，唯有他与我相识最久，与我一同大，在中，在军中，陪我走过最难的路，了他所能为我的一切——”

    阿用他那颗无垢之心，收留了她。让她在心，也得以保有一方无垢之地。

    “那第二个人呢？”常岁宁问他。

    崔璟便懂了她的“不安”。

    崔璟：“绝不。”

    常岁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从不外的茫然：“因此，近日我一人静思时，总觉不安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了便要到——”常岁宁：“你当知晓，我可不是善茬。”

    崔璟脚顿住，只愣愣地随着她手上的力气，将脸转向她。

    常岁宁：“绝不？”

    “我自诩轻易不会被人愚，时刻不忘戒备二字……从前那些背叛，多少总有察觉，再不济，事后也能回想起蛛丝迹。但唯独他，我便是至今回想，竟也仍想不他何时有过丝毫破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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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崔璟此人，亦可信。”崔璟脚微顿半步，微侧首，对背上的人：“若殿愿意，也可试着信他。”

    他淡漠，能与他称得上十分亲近的，包括元祥在，只怕都数不三个来。

    他说：“殿乃世间最为可信之人，殿大可永远听从心的声音，殿信自己便不会有错，便不会成为多疑的怪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不重，却有着不可动摇的笃定。

    青年的声音也很缓慢，如清泉经过山涧：“人心复杂易变，我不敢轻易为谁人作保，但我至少可以保证，这世间有两个人，殿可以永远信任——”

    崔璟也有着片刻的意外与恍惚。

    “但我不想再被夺去信人的能力。”她的视线盯着那唯一的星，喃喃：“若我再不敢信谁，岂非要变成一只漆黑的怪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更轻，更慢了：“分明，不是家人，却胜似家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自幼时成为阿效开始，一路走，便一路在不停自我剥夺。”常岁宁将颌抵在崔璟一侧肩上，微抬首看向天幕，神如夜幕般平静恒常：“譬如恐惧，怯懦，冲动，无用的仁慈、泪，以及犯错的资格。”

    不是畏惧还有再有第二个背叛者现，而是怕自己从此失去不辨真假的睛，和给予他人信任的勇气。

    “是，我可保证，他绝不背叛殿。”

    常岁宁认可地轻了：“阿最好。”

    他心里也有这样一方无垢之地，那里有永不消散的月光驻足。

    她用卸一切修饰，以最直白的言辞说：“我有很真切地受到，在被你很好地对待着。”

    从这些话中，待她生平之事知之甚详的崔璟，已不难猜她中的“他”是何人了。

    一直陪在我边吧

    四目相视，咫尺之间，他心如雷生，天地却寂静。

    “崔璟，你果然知我。”常岁宁喃喃。

    崔璟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，一时间只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睛，天地间好似只剩了这双带着晶莹笑意的睛。

    崔璟便问：“殿在不安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每说去，似乎便见天上的星熄灭一颗，直到仅剩一颗——

    “信我自己，便不会成为怪吗——”常岁宁思索着复述了一遍，中茫然散去间，缓慢地眨了睛，：“我问你第二个人是谁，我还以为，你会说崔璟此人。”

    又行了十余步，崔璟才听耳畔再次响起声音：“我也经历过许多背叛，但此次尤为不同……我自认非蠢笨之人，但我至死却都不曾疑心过他分毫。”

    一刻，他忽觉常岁宁环在他前的手分开，竟是从后面环过他的脖颈，反捧起了他的脸。

    常岁宁：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可以为他作保吗？”常岁宁问。

    常岁宁以很舒适的姿态反捧着他的脸，拿一双染着雾气的乌亮睛注视着他，缓缓：“崔令安，有没有人和你说过，你当真很懂得如何疗愈他人，如何待人好——”

    在东罗时，孟列已将查到的消息传信告知了她，她大致已能确定了。

    “我当然知。”崔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浅笑意。

    他：“一是阿将军。”

    崔璟脚又慢了些，答：“也曾有，但称不上十分亲近信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