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寂静，阿尔蓝又哭又笑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直到断至第三指，棚屋才传痛苦的嘶喊声，但那份大的痛苦似乎又并不只是源于的疼痛，甚至这份的疼痛似在弥补消减着某更加难以忍受的灵魂痛楚。

    常岁宁渐听，那人像是在自求躯之痛。

    半个多时辰过去，嘶喊声逐渐无力。

    阿尔蓝微微搐着伏在地上，面上没有一丝血，通皆被汗打，左手五指全被斩，骨模糊。

    就在她疼得即将失去意识时，常岁宁走了来，垂眸：“可以说了吗。”

    阿尔蓝无力再抬，声音颤栗地：“我有一个条件……”

    常岁宁没有嗤笑她的不自量力，而是：“说来听听，之后我若心好些，便考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话中之意十分明了，只要瘟疫可以被扑灭，她的心自然会好起来。

    一缕月自棚的隙间洒落，迎着这缕月光，阿尔蓝努力地抬起了脸，张了张咬破血的嘴，说了她的条件。

    常岁宁不置可否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转离开了此，让人请了乔玉绵，孙大夫，以及几名资历厚的医士过来。

    接来两日，孙大夫将自己关在药房中药，每日唯一见的人便是乔玉绵。其他医士们的意见，也多通过乔玉绵传达到此。

    孙大夫曾经应对过一场瘟疫，而在阿尔蓝说制毒经过之前，众医士们在多日的救治之也已累积了诸多宝贵经验——犹如置一片荆棘林中，于迷雾中反复探寻路，在遍鳞伤之反复试错，不肯退却地往前走了大半，于是当这迷雾散开时，得以清晰地看到了正确的那条路，便只需向前奋力狂奔了。

    第三日清晨，不眠不休的孙大夫推开药房的门，脸上现了少见的喜，刚要说话时，却见药房外围着近百名医者，都在等着他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孙大夫收敛神态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把手中药包给徒弟，低声：“……一日两服，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此药相对猛烈，需先有人试服。

    乔玉绵等人选了十名病症严重的百姓，在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便开始试药，左员外也在其中。

    两日后，乔玉绵哭着来寻常岁宁，一向淑静的乔家女郎，鞋都跑丢了一只。

    “宁宁！”赤着一只脚，形消瘦的乔玉绵满脸的泪，却绽开大大的笑，说来的话语再简洁不过：“好了！”

    常岁宁转看过去，只见乔家阿姊后，那夏日骄格外烈却不再灼人，蝉鸣声也突然变得不再刺耳，反而动听起来。

    心好了，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常岁宁回以一笑，满粲然，却是先：“我这便让人给阿姊买新鞋去！”

    乔玉绵低看了自己赤着的脚，忙将它藏到裙角，莞尔抬间，向常岁宁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