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”常岁安试着小声问：“宁宁，你能告诉我，你到底姓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她姓什么——

    这个问题的答案，也正是常岁宁即将需要向天人宣明的。

    常岁安从妹妹离开时，神几乎是呆滞的。

    接来大半日，常岁宁都呆在帐中写信，给骆先生的，给江都的，给老师的，给姚廷尉的等等……

    写得手腕发酸的常岁宁丢笔，刚活动了一脖，荠菜从外面来，行礼禀：“节使，玄大师和玄净大师到了！”

    常岁宁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去岁冬初，常岁宁携大军自洛北上收复失城，无绝与天镜也一路跟随，之后被她留在了太原待命。

    正月里，常岁宁详细了解罢北境战况后，便去信江都调兵，令何武虎率十万淮南兵前来相援北境，如今大军已经接近太原。

    常岁宁七八日前还曾向无绝传信，让他留在太原接应何武虎，没想到他与天镜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军中。

    太原距离此地倒也不远，先前常岁宁带骑兵自太原动之所以耗时月余之久，是因往西绕去了朔方。若从太原直行北上，距山军营不过七八百里，车三日可达。

    所以，无绝是在接到了常岁宁让他在太原接应何武虎的书信之后，才动来了此。

    太原有从和崔氏族人在，接应何武虎大军自然不是什么非无绝不可的要差事，但无绝向来也乐意听命行事，很少会这般无视常岁宁的待。

    因而，见到急匆匆来到帐的无绝之际，常岁宁便问：“有什么急事是不能让人传信的？怎还亲自过来了？”

    常岁宁说着，视线落在天镜上一瞬，且这一来就是两个，倒叫她无端有些心慌慌。

    “殿……”荠菜已退了去守着，无绝压低声音仍难掩急切地：“您那一劫，将会应验在何……属终于卜来了！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，常岁宁反倒不那么心慌了，事关她自便在她控制，总比外又现了什么变故来得可控——

    她平静地问：“何？”

    “就在北境！”无绝抬起宽大袍衣袖指向帐外，衣袖放垂落时，神几分凝重几分忐忑：“此一劫应验之，同殿上一世断骨之地有重叠之相……”

    常岁宁声音缓而轻，一手因疲惫而侧撑着脑袋，另一只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：“又在北狄吗。”

    所以，这算她上一世未了之劫，这一世又找上了门来吗？

    离开江都时，她让无绝和天镜为自己卜了一个生辰八字来用，所得结果，却与她李尚时的月日与时完全重合。

    无绝说，这六字再加上阿鲤的生之年，合了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至贵之命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