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祖母七十寿辰那次您从宣州回京，宴席散后，您与我一同从慈宁来时，曾对我说过一句话——”

    李容神思混间，意识地跟着这句话的指引在记忆中搜寻。

    母后七十寿辰，她的确回了京……

    可她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崇月。

    崇月病弱，甚少参宴，她见过那位侄女的次数一双手也数得过来。

    那晚与她一同从慈宁来的……分明是太效才对。

    她之所以能轻易回想起此事，原因很简单，她这个人一向喜好人，而她那侄儿李效生得颇为漂亮，那是一雌雄莫辨的漂亮，气质更是上乘——

    她能见到这位侄儿的机会少之又少，那晚她饮了些酒，便忍不住掐了掐侄儿那漂亮的脸，约莫是说了一句——

    【今日姑母听闻有言官私咒我这风日就要到了，我看倒是未必……我李家有这样一个的儿郎，何愁大盛不兴，还怕我李容没有快活日过么？】

    这句在记忆中已变得模糊、而不可能有第三人完整听到的旧时打趣之言，此刻却在前这青衣少女的中被完整地复述了来。

    一刹那，李容蓦地站起来，只觉天旋地转，伸手扶住茶几。

    在这眩中，她仿佛又回到了慈宁外的那一晚，被她掐脸的少年脸庞与前这张鲜活的面容忽而重叠。

    很快，李容竟发现自己记不清李效原本的样了，好似她记忆中的李效，便是生得前人这般模样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怎么会？！

    先皇第四女……崇月，太效……又是何意？

    回忆起诸多旧事，李容仿佛懂得了什么，但更多的仍是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她再次看去，只见那少女提起茶壶替她倒了盏茶，声音慢慢地说：“从前我与姑母不算十分亲近，如今我便与姑母大致说一说我的故事吧。”

    那少女放茶壶时，拿手指推向杯盏，抬首一个笑：“姑母放心，我非恶鬼，轻易不伤人。”

    看着那盏茶被推向自己，心绪万千的李容缓缓坐了回去。

    李容用了一盏茶的时间，听了一个跨越许多年月的故事。

    之后，李容又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沉默着。

    离开大都督府，上了车后，李容仍是恍惚的。

    见她神态，车侍女不安地询问：“殿，您怎么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容回过神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四肢几乎失去了知觉，眶刺得生疼，她抬手摸向角，才发觉满是泪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