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是！是主刀医生！人家麻醉医生最淡定了好吗？看你被麻翻了，二话不说就走了！不过我看他后来又去了，一直到手术结束才来，还真是个……」

    她扑过来压在赵小柔上，像警犬嗅到违禁品一样死死盯着她，

    「你很怕我？」

    她和周荣相遇在一趟开往都的火车上，当然了，那时候她还不知他叫周荣，

    没人知这是女座坠河的表现，赵小柔她妈也不知，

    夜人静，几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歪七扭八地相互搀扶着路过，肆无忌惮的珠像粘了胶一样黏在赵小柔的脯和上。

    「58 床，」

    十二年前的赵小柔正是最好的年纪，可那时的她却和好不沾边：青痘，胖胖的材，还架着酒瓶底镜。

    赵小柔的母亲对家人苛刻却对外人宽厚，这男孩年纪不大，但一本正经的样颇有几分较真的意味，

    路很颠簸，周荣的车开得很慢，十几分钟才艰难地开暧昧不清的小巷，

    赵小柔她妈一辈就图个面，可惜天不遂人愿，老公赌博欠债臭名远扬，女儿沉闷木讷学习差，

    「报警？哪个医生？麻醉那个？」

    赵小柔哭了，她早已习惯母亲对自己的不满，但还没有习惯在喜的人面前丢脸。

    就比如现在吧，整节车厢的气氛都尴尬得让人脚趾抠地，大家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，

    此刻站在廉价旅馆门等车的赵小柔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，她抬看一布满灰尘的宾馆招牌，灯歪七扭八的，有的亮有的暗，她废了好大劲儿才辨认那四个字：心心宾馆。

    「你咋这么关心麻醉医生？哦……我想起来了，你跟他说话了！说的啥？你俩啥关系？老实代！」

    「唉？不对啊……」

    她捂住羊大衣，刺骨的寒冷也无法缓解心的焦灼。

    「唉……什么文静乖巧，就是块木！」

    除了周荣，

    可惜她没痛快多久，哭完一抬就看到车窗上倒映着一张人脸，线条净利落，没有多余表，的睛，单，说不怒自威有些夸张，但她可以肯定，没人敢欺负这相的人。

    失魂落魄的赵小柔闻声望去，看到一辆黑大众从面前缓缓过，驾驶室窗开着，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认那张冷冰冰的脸，还有冷冰冰的语气，

    顾婷婷说着说着突然停来，晶亮的大睛骨碌碌转了几圈，

    心心宾馆在上海最偏远郊区的三不地带，除了几间亮着暧昧小粉灯的店，一家吵闹喧嚣的棋牌室，这里到都是黑不见底的羊小和被砸成稀烂的二手店铺。

    「你是去上大学！又不是去上坟！垮着脸给谁看呢？」

    她想自己的人生就和这招牌一样，烂了个彻底。

    于是她讪笑着打圆场，转就狠狠瞪了女儿一，还不解恨，又狠戳一她的脑门儿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荣还想说什么，但张了张嘴还是作罢。

    赵小柔舒一气。

    心气儿的女人最抵不过经年累月的失望，她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暴躁易怒且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，数落起老公女儿从不分场合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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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排，开心得满嘴油。

    「阿姨你别说妹妹，妹妹多好啊，乖巧文静。」

    啥关系呢？

    不过她很能忍，忍到火车熄灯了才偷偷跑到烟区，对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哭了个酣畅淋漓。

    赵小柔不知他有没有认自己，应该没有吧，毕竟十二年过去了，她的变化实在太大。

    二十三小时的车程，赵小柔就像土拨鼠一样，要么在上铺捂着脸睡觉，要么就低玩手机，任凭旁人怎么 cue 都摆着一张死人脸，不说也不笑。

    周荣目视前方，星星的灯光汇聚在他眸，似乎比刚才温柔一些。

    「别等了，上车吧。」

    赵小柔很清楚这只是周荣于善意的举动，有些人就是这样，自带温柔大的磁场，不动声地维护他人脆弱的尊严。

    「别哭了，给你吃糖。」

    她只知这个净得像月亮一样的男孩是学医的，比她大一岁，刚上大二。

    严肃冷清的男孩一笑就像换了个人，温柔里又带着戏谑，

    这里怎么会有车？旅馆门前一望不到的小路狭窄又曲折，还有三三两两的烧烤摊支在路边，没有哪个司机闲来无事会开这地方招揽生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