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暗冰冷，夜里只燃着一盏孤灯。

    苏緲跪坐在床榻旁，低着，小心翼翼地为萧晏解靴，

    手指因为颤抖而显得有些笨拙。

    她柔顺得像一隻失去棱角的小兽，不敢反抗，不敢多言。

    萧晏坐在床边，居临地俯视着她，底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＊＊

    「求你……」苏緲声音轻得几不可闻，指尖着自己的衣角，

    「求你……不要杀他们……」

    她说的「他们」，指的是苏家尚存的血脉，

    年幼的弟弟、年迈的祖母。

    萧晏眸微动，伸手抬起她的，迫使她仰视自己。

    「苏緲，你还敢求我？」

    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，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。

    苏緲咬着，眶通红，却卑微地：

    「我愿意……只求你放过他们……」

    萧晏看着她，良久，勾一笑，声音轻描淡写：

    「好。」

    苏緲浑一颤，抬怔怔看着他，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
    ＊＊

    自那日起，苏緲便更小心地侍奉他，任他怒气宣洩，从不反抗。

    她学着他喜的汤餚，亲手为他更衣，每晚跪在床榻旁，任由他以各方式羞辱与折磨，只求能换来家人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而萧晏，始终冷旁观，表面应允，心中却早已决定。

    他要让她嚐到背叛与绝望的滋味，让她知，什么才叫真正的赎罪。

    ＊＊

    直到那一夜。

    萧晏临门，匆匆写一封密信，命人送往军营。

    他忘了将书案整理好，苏緲偶然间房送汤，无意间瞥见了那封信。

    密信未封，容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【苏氏一族，已尽数决，无一遗漏。】

    苏緲手一抖，汤盏跌落，瓷碎声惊破一室沉寂。

    她呆呆站在原地，中逐渐浮现前所未有的空与绝望。

    原来，早在她苦苦哀求之前，苏家早已灭门。

    原来，她所有的卑微与屈辱，都是笑话。

    ＊＊

    萧晏从门外走回，目光落在那封信上，眸光微闪，却没有一丝歉意。

    「看到了？」

    他语气淡然，彷彿说的是一件无关要的小事。

    苏緲缓缓转，看着他，泪无声地落。

    「为什么……」她喃喃声，声音轻得像风一样虚弱，

    「我已经这么听话了……」

    萧晏慢慢走近，伸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，动作轻柔得近乎残忍。

    「听话？」

    「你以为，只要跪来讨好我，就能抵偿将军府的血债？」

    ＊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