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悦己从厨房走来，穿着围裙，手里还提着菜刀——她正在切菜，被白灿灿的日光刺得拧起眉，问：“你要去哪来着？”

    德音不敢看二女儿，搂着肩膀上的沉重的褡裢，无风自晃起来，仿佛站不稳了，一刻就要摔倒在地，佝偻起腰背，可怜：“去给你阿婆上坟！”

    “不是年节，不是忌日，上什么坟？”戚悦己耐心问。

    德音见没人来扶自己，嘴自己站稳，哼：“上坟要什么理由，我想去就去！”

    戚悦己朝外摆手：“好，你去吧，走吧。”

    德音不来台，又吃力地把褡裢往肩膀上一颠，步履蹒跚朝闭的家门去。

    老太的坟扎在城外，德音才不会走那么远，他只要了家门，必定不是去上坟，而是慢慢走大声哭，让街坊邻居都来看，都来劝他，都来指责戚悦己不孝。

    他最擅栽赃嫁祸了。

    图南得给这人渣一个台阶，免得他去祸害二妹妹的名声，她迈厢房门，用陈述的语气劝：“快到中午了，太毒辣，你去哪！”

    分明是陈述的“你去哪”，意思是要劝他留，却被德音转反咬：“你二妹妹赶我走，让我走吧，我能去哪，只能去城外找你阿婆！”

    满院人被他理所当然的言论雷得无言以对，这般会颠倒黑白的嘴，怕是不输江州第一大状师。

    “今日大回来，全家兴，你莫要胡搅蛮缠，”戚悦己警告他，“不然以后再不给你买烟丝。”

    烟是德音的命，死都不可以不，他悻悻的，黑着一张脸站在院里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戚悦己也黑着脸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两人僵持着。

    片刻，三主动起过来，把褡裢从德音肩上取来：“你回屋吧，过会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小六，”她冲屋门招手，“来拉爹爹回去歇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