锅里的滋滋声与妇人的抱怨织在一起，久久不停，听得人耳朵嗡鸣。

    潘胭退到砧板前，默默切菜。

    杨荷雯抱怨完曹蓉，话锋一转，问：“你给娘的月银，娘退给你一半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，有私房钱了，什么都不用缩手缩脚了。”

    从大嫂嘴里就听不到贴心窝的话，潘胭习以为常，知其是心直快，憋不住事儿。

    杨荷雯将小炒装盘，拿筅帚刷锅，“娘对你不薄，只留一半月银，跟自己的儿那都是多多益善，一个儿也不退回。”

    潘胭切菜又切姜，无奈地摇摇，齐伯给她的月银是沈大郎每月所得的两倍不止，乔氏既娘又婆婆的，是想一碗端平，不偏不倚不占，才收她一半的月银，可到了杨荷雯嘴里，就成了乔氏偏心。

    “大嫂，学堂那边给的报酬多些”

    话没讲完，铲搓锅的声音明显加大，执铲的人摆明了是在甩脸。

    换作平日，潘胭会息事宁人，可这些日的历练，换来的是尊重和重视，是界的开阔，是生存的底气，再次面对杨荷雯的施压，她也不想再忍气吞声，但她不来撒泼的举止，语气淡淡：“这些年，脏活、累活都是我来，我从没有白吃白喝，如今外赚钱也是先想到补贴家用，与大哥、二哥无差别，我所作所为，问心无愧。大嫂若是不满，我也没办法，自个儿消解吧。”

    她切好材，放在灶台边，也不回地离开灶房，留一脸错愕的杨荷雯。

    气了啊。

    杨荷雯握铲，无发，平心而论，有赚钱的本事，是会气的。

    走家门的曹蓉随三名侍从来到望月楼，仰看了一金匾额，怀揣忐忑步上旋梯，缓缓来到一间雅室门前。

    那小兄弟单独邀请了她，应是有事商量，想必是跟赠礼有关。

    二郎退了对方的“心意”，兴是对方送不，又寻她来，请她代为收吧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，曹蓉想不到任何缘由。

    房门被拉开，雅室另一名侍女侧开，“曹娘请。”

    一馥郁香气扑面，对妆娘的曹蓉来说并不陌生，能嗅是名贵胭脂散发的。

    走雅室，盘旋起的舞姬中，坐着个金翠凤髻的女，单膝曲起，豪饮酒，颇有纨绔之气。

    曹蓉一惊，仔细辨认着，嗫嚅问：“贵人是那日躲在寒舍的小兄弟？”

    馥宁公主摇晃着杯中酒笑：“来人，给嫂夫人看座。”

    没否认，那就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曹蓉心里打鼓，能驾驭纸醉金迷的场面，非富即贵，这女究竟是何人？

    “敢问贵人尊姓大名。”

    “嫂夫人先酌一杯。”馥宁公主让人递上酒，打量起曹蓉，一不值钱的打扮在富丽堂皇的雅室显得突兀，可妇人上的韵味富有层次，丰腴妩媚，带了自以为是的小明。

    曹蓉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悔意，不该贸然应这份邀约只前来的，“抱歉，民妇不喝酒。”

    一名侍女递上酒觞，“公主赐酒，也敢拒绝？”

    公主？！

    曹蓉瞪目，以为耳朵生茧听差了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侍女冷声：“馥宁公主赐酒，尔当荣幸，何以拒绝？”

    馥宁公主皇后之女，不红妆、刑，在坊间可是“大名鼎鼎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