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想，父亲说得对。当时他无法理解，但现在他理解了。

    卫云章揭榜中探那日，他们父三人在院中喝了一场酒。

    然而，随着年月的推，卫老尚书因一桩旧案，提前致仕，那些他麾的卫家人，也渐渐因为各各样的事，被褫夺官职的褫夺官职，被贬去他乡的贬去他乡，朝堂之上，卫姓之人零零落落，再也难见往日盛景。

    往事如烟，如今的卫云章再想起这些，心已经难起波澜。

    这个人，是唯一掌握生杀大权的人。他想给的机会，那才算是机会。

    因为彼时的卫昌，已官拜尚书左仆。

    他是雄主，是英主，是凌驾于所有臣属之上的绝对权威。他想保的人，哪怕是在他前杀了人，他也会保；他不想保的人，就算有一万个不在场的理由，也会因第一万零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而被放弃。

    卫家果然以为，皇帝是在有意保他们。他们之所以敢在皇家猎场动手，一是为了给卫昌一颜看看，二是为了试探君心。君心果然是在他们这里的。即使是误他人，皇帝也该主持大局，调解一二才是，可他连调解都不曾调解，就让卫昌吃了这个哑亏，便说明他其实不怎么在乎卫昌。

    这个认知，才是真正让卫家放松警惕的源。八岁的卫云章办的那些事儿，都几乎不叫事儿。

    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复仇故事，也没有什么酣畅淋漓的雪耻细节，他们的这位皇帝，在边疆军事上雷厉风行，却不喜在朝堂上大动戈。权力在他的掌控之，悄无声息中完成了接。

    但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，他要让卫家以为，自己还重他们，扶卫昌上位，只不过是为了敲打他们一而已；同时，他也要让卫昌明白，要想摆脱卫家的牵制，只能牢牢依靠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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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但在别人中，卫家却始终屹立不倒，甚至比以前站得更。

    父亲明知这是帝王心术，却也只能接受。所以，即使明知卫家是幕后黑手，他也只能隐忍不发。

    所以他扶了卫昌上位。让卫昌和卫家慢慢地斗，他作上观。

    但他不知，机会之所以是机会，有时候不是看的天，而是看的人。

    皇帝难不知是家主那边的人动的手吗？不，他知。他明明知，却还是没有治他们的罪。

    卫家从前朝到如今，已经在京城盘踞了太久，他难以容忍，决心除。可卫家基太，牵连太广，若是要除，只怕整个京城的地界都会抖三抖。

    他那时自作聪明，以为跑去跟家主说那些话，便可以让家主放松警惕，留线索，甚至把目标对准其他人，然后给父亲查明真相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