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亲家太太，我们家的意思是真娘往后就不回了。”

    楚氏也猜着了，她垂眉片刻，轻叹声：“舅太太，这事若只我说了算，自然答应。”可她说的不算。

    岳氏也：“我知你的难，这些年你替真娘朝朝周旋，我们岂会不知？”正因为知，楚氏的女嫁在京中，年礼节礼也是加厚了送的。

    “这事我们老爷会去拜访老夫人，不会叫你夹在中间受气。”

    都说到这份上了，楚氏还有什么可劝的。她知殷家心意已决，只是心底叹息。

    又对岳氏：“朝朝要是愿意就留过年也好，我们老太太那儿我去说。”

    听到是大伯母允诺的，朝华安心应了。

    岳氏生怕容家那边有变，一天功夫就将车都预备好了，第三日上便带着真娘朝华保哥儿先去了京郊山庄。

    朝华没想到冰的威力这样大，歇了一天还是浑酸，除了疼胳膊酸，连腰背都像被抻过了。

    她一向以为自己健，没想到个冰就浑骨酸，打定了主意在汤山时要登山。

    车终刚山中，车帘外就传阵阵梅香气。

    朝华托着胳膊掀起车帘一角往外望去，山间覆着白雪，白雪中一树树红梅腊梅，怪不得闻香。

    “这边地气，山里开着好些，我还听说行里这会儿还开桂呢。”

    “行？”真娘有些好奇。

    岳氏指指山：“离咱们隔着一个山，且远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莫怕，我刚来京城时也觉得京中是皇亲贵戚，一举一动都小心，但说句实在话，就跟房一样，咱们离那些远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必不会遇上的。”

    朝华在庄中休养了两日，上酸疼褪去，就趁天气放晴，穿上袄登山赏雪去。

    爬了半天山路，隐隐望见山坳间有一片红，还以为遇到一片梅林，谁知爬到了地方才看清绿叶红，光灼灼。

    哪里是什么朱砂梅，明明是一片小桃林。

    芸苓惊讶极了：“这落雪的时节，山里竟然还能开桃？”

    这一片连积雪也无，地上草茵绿，而数十步开外便是黑山白雪。

    朝华刚桃林摘一枝桃带回去给母亲和舅妈时，就见林中支着个锦帷，帷前设一细竹帘栊。

    隐隐能看见锦帷坐着人，却瞧不清那人的面目。

    帷边侍从三人，一人在烧茶炉，一人打茶扇，茶汤将将过一沸，白雾腾腾，茶香袅袅。

    甘棠低声：“姑娘，里有人，咱们要不要走？”

    朝华颔首：“不去林中了，就到林边摘枝桃带回去。”

    二人声音极轻，锦帷边的几人却齐齐停住了手中动作，不等朝华转，有个满面稚气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侍从上前来。

    “这位姑娘，你是不是想摘枝桃？”

    朝华略退半步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对方既然问了，也无须小家气，她大方应：“不知主人能否行个方便？我们摘了就走，不会叨扰主人赏。”

    少年侍从心，她若不来，主人也没什么心赏。

    嘿嘿一乐：“方便得很。”

    正在煮茶的侍从轻咳一声：“主人说，桃林本无主，世人皆可赏，请姑娘安心坐，用一杯茶。”

    糖金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