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玳怔了几息，反应过来后却更加怒不可遏：“荒谬！”

    他手里剩的树枝直接抵上云谏的颈，恨不得立即给他个对穿：“你们认识七年，吵了七年！你以为轻轻巧巧一句喜，就能把我忽悠过去？”

    云谏微退一步，萧玳却跟着迫近，那尖树枝当真不留面，转瞬就在云谏颈间划了：“事到如今，你还想要瞒骗我！”

    云谏颈间刺疼，他蹙起眉，直接抬手折断了对方的树枝：“我瞒你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自问行事光明，从未对你有过隐瞒。”

    他将半截尖枝用力掷到对方后的草地上：“这么多年来，吵归吵，可你自己说说，她什么时候在我面前真正吃过亏了？”

    “她推给你的那些课业，你自顾不暇来找我帮忙，我哪次不是揽了她那一份就埋写？”

    “那些乏味无趣的庙会宴席，你叫我去，我哪次不是问明了她会去，才肯答应你

    的？”

    “还有，我这只左耳，”云谏指了指自己的疤痕，“那日你不是也在现场吗？你怎么不多想想，当时你都没反应过来，为何我想也不想就扑上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七年里，桩桩件件，我的私心都摆在了明面上，难不成你也与她一般迟钝吗？”

    萧玳的脑里实实在在空白了良久。

    二人站在溪边，茸的芦草顺着和风弯伏，蓬松的草丝沾溪，直起时滴如珠串，映着月光晶莹清皎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有一年的中秋夜。

    廷盛宴，邀请了不少达官世族，觥筹应付间乏累渐起，他借送母妃回，提前离开了虚笙浮竹的殿。

    刚御园，就有成串的银铃笑声传来，他怔怔望去，只见黎梨抱了只纸鸢站在丛间，趁着夜风将它放上了星空。

    虽然星湛湛，但纸鸢的影仍旧难以看清。

    可她依然玩得笑意嫣然，轻纱衣裙飞舞，晚风牵直了她手中的银线，她站在堆里轻轻扯几，那细细闪闪的银线就好像不是连着纸鸢，而是连着围观者的心，拉得他们心上几拍。

    他听见自己的母妃笑了声：“瞧瞧园里那群少年，谁会不喜迟迟？”

    萧玳当真看了看，御园里都是借醒酒的少年人，或坐或站，果然都在看着那个专心望天的少女。

    他当时不以为然：“大约只是从未见过有人半夜放纸鸢罢了。”

    而今想想，他怎么会忽略掉不远亭边的云谏呢？

    当时云谏半边影都隐在了亭檐，却遮掩不住清冽眸里的光，望向丛里的少女时，浅浅带着笑意。

    他自幼习武向来警觉，但在那夜的御园里，他甚至没有发现萧玳在他边站了许久。

    萧玳回想起来，脸上表都麻了：“你竟然……”

    麻了好半晌，他一言难尽地问：“你喜她什么？喜她貌？”

    云谏语噎：“……我在你里到底是个什么垃圾？”

    萧玳面依旧麻木：“少装了，都是男人，我看你的神就知，你分明就想将她吃得死死的。”

    云谏：“……都是男人，你看我的神，难不知是我被她吃得死死的？”

    萧玳冷笑了声：“开什么玩笑，你十八般武艺，而我们家迟迟手无缚之力……”

    云谏再次打断了：“那是我家藏库的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