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摘理药草、碾磨捣粉，到围炉炼、蒸烤烘晒，样样都亲自去，她自小生惯养，行事难免生疏，时常手忙脚折腾得一糟狼狈，费心劳神之，当然日夜乏累。

    所以那日在夜集上，她恍惚看着他连一把弓都握不稳的时候，她的心底好像有一小块地方被人用力掰碎了。

    黎梨愣愣看着云谏大步去到窗边上，她意识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陶娘翻她家祖上的脉蕴养药方，说是可以一试，只不过这张药方颇为复杂烦琐，军中事务又忙，很难人手帮她制药。

    他天生就是弯弓疾箭的好料，武场里再远再刁钻的箭靶，旁人都在哀嚎的时候，他抬手就能百步穿杨。

    未形之患。

    谁知不是善事恶事，相瞒就是

    “或许是我关心则了，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好像借此回过了神，沾着草药清香的手指将她鬓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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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云谏替她理完伤，仍旧坐在她的床边，他一言不发，全然沉默地看着她，黎梨也不知该如何开，甚至不知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醒着。

    黎梨心神微动。

    最后竟然闹了今日的不而散。

    那日到了营中，她便去找陶娘问了，想看看还有没有旁的办法。

    黎梨沮丧地压嘴角，只自己窦初开，事事不成熟，如今闹成这样的僵局，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化解。

    计时的漏刻“滴答”清响，月上枝，夜辉更亮。

    她手边的力便松了。

    云谏抬步折回床榻边上，看见她怔着神望他，便伸手轻抚了她的脸颊。

    云谏微微叹了声，单膝压上床榻将她怀里，有些闷的嗓音落：“还有。”

    曳地的纱帘随风飘展开，两人对上了视线。

    往日温意的房间里，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。

    在黎梨终于想要迫自己睡的时候，窗传来“吱呀”声，有熟悉的脚步声翻了房。

    而且她心里也没底，不知能不能成功制药来，所以也不敢提前同云谏说，只怕叫他空喜一场。

    “这副，你可千万别改了，要一直如此才好，还能让我放心些……”

    黎梨受着药粉带来的丝丝凉意，似乎指尖的灼痛也好了大半。

    就像指尖这几个被炉火燎来的泡，陌生得叫她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黎梨缄默着，隐约发现门外还有旁的动静，云谏也听见了。

    不知是怕疼了她，还是怕吵醒了她。

    黎梨睫颤了，微不见地抬起了些。

    “黎梨。”

    床榻的细微动静被听见了，刚准备离开的少年步伐稍一顿，转过来。

在学府武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
    云谏握着她手轻轻挲，语气里尽是无奈：“平日里，你最是气，在外受了半委屈，都会立即回来同我们告状的。”

    黎梨听见他轻缓的声音：“我与萧玳有事，需得连夜回蒙西一趟。”

    今夜的困乏只多不少，她却辗转着无法眠，最后望着月光的珠帘神，无声地发着呆。

    先前摔门摔得用力的少年，小心翼翼地握起了她的手，借着清澄月光，放轻了力替她挑开泡，仔细敷上了药粉。

    那清甜的香气临近床边，驻足良久。

    她恹恹地丢开了银针，闷栽回了被里。

    黎梨想起她伤人的不择言，逃避似的匆匆闭上了。

    祖传的方也不好随意拿到外面，黎梨索就决定自己动手。

    如月拉少年的影，投在她床边的地面。

    云谏又问：“还有呢？”

    见京城送来的伤药将近用完，他左手的伤势却仍久久未能痊愈，她本没有心思去学什么鞭法。

    黎梨了：“受了委屈的话，要回来告状。”

    她缓缓睁开了睛，想要反握住他的手，院外却传来萧玳的喊声：“云二，要发了！”

    “听见我方才说什么了吗？”

    黎梨忐忑地等着，等来了他掌心里的意。

    黎梨里划过迷茫，还有什么？

    “上就要启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