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黎抻着脖盯了船好一会儿，始终没能发现苏熙的踪迹，失望：“他居然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怪不得敢在江寒陵底大动手脚，原来是有恃无恐，能藏这么久还差就成功，也算本事不小。

    明月悬，夜风呼啸而过，遥远的海域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呢喃，轻柔婉转，娓娓缠绵，据说是鲛人族哄孩的摇篮曲，以族特有的语言讲述这个古老族群多灾多难而波澜壮阔的漫历史。

    那歌声太过飘渺，白黎听不清也听不懂，只从曲调里听一淡淡的忧伤，如同倒影在海面上的粼粼月光，丽却易碎，脆弱却隽永。

    蓦地，他听到后传来清浅的哼唱，和着悠柔婉的调，又显几分生涩僵。

    白黎转看去，只见泉清仰脸望向月亮，缺乏血的嘴轻轻翕动。

    鲛人以貌著称，要说，他倒比苏熙那偏俊朗的相更适合这两个字一些，五官雌雄莫辨，碧蓝双瞳倒映着月光，宛如两汪静谧的海，邃神秘，面隐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悲离合。

    泉清穿了一件浅上衣，鲛绡材质，衣料上织着鲛人族图腾的暗纹，衣服领有半个血手印，是苏熙帮忙伤的时候留的。

    他瞧着月亮，不知怎么的，想起之前的形就不合时宜地想笑。苏熙的表现其实有儿稽，既怕止不住血又怕二次伤害，伤的力度时轻时重，手指有些颤抖，把药他嘴里的时候又动作糙急促，差扯裂嘴角，磕到了门牙。

    鲛人的歌仿佛一柄神奇的琴弓，哪怕磕磕绊绊，也能够撩动人心底那最为纤细柔的弦，令人痛涩难当酸楚难忍。

    白黎听着五音不全的低浅唱，心里像坠了一块沉重的石，不知该说什么好，最后选择沉默，安静地听完这一曲哀歌。

    泉清却不唱了，仍旧仰看着月亮，沉默了一会儿，眨眨睛：“他本来差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，可以让人很轻易地受到格中的温柔，也许是因为受了伤，听起来比平时多几分沙哑，带着一丝趋近于消失的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