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喜、常羊、白经天、步惊寰、郭千山、樊蕙兰、弘宣、裘平安、莫铃兰、万天佑……

    这么多与他有牵绊的人，他们中许多人还活生生地存在于世，他们也为他带来过快乐与温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奋斗到盛世，他怎么忍心亲手摧毁这一切，又凭什么要万万人用血泪为他搭建通天？

    他又不是婴儿，没那么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同时他也清楚，自己现在正是最鼎盛的年华，脑清醒，年富力，自己如今权衡利弊后的选择，才是自真心。若是一拖再拖，拖到几千年后寿元耗尽，熟悉重视的人又都死光了，到了那时候，他在独孤与濒死的折磨，就未必还能保持理智了。

    所以他卸载游戏放弃飞升是自本心，而非酒后一时冲动。

    他接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结局。

    也接受另一个世界的父母永失独、一生遗憾的命运。

    他都接受。

    彼时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，他不为自己的付动，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得到好报。

    但命运又对他开了玩笑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迟一悬凝视着迟满。

    在他的注视，这个被他成小灵的存在变得僵起来，它一动不动，神张，仿佛等待审判的囚犯。

    迟一悬却朝它伸手，掌心朝上。

    迟满呆了呆，它有所不知所措，过了好久，才试探地往前飞了飞，落到他手里。

    “您……”它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很惊讶是不是？”迟一悬轻轻一气，又缓缓吐，他面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恼怒，这么多年的挣扎与痛苦，似乎只在这片刻间便消散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是在第一次尝试失败后得知真相，我会无比愤怒。如果是第三次尝试失败后，我也会发很久。可现在是应天四十五年，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十六年了。”

    迟满心里刺痛，仰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