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琬的整个上午都在给克莱恩收拾房间和熨衣服里度过。这位年轻指挥官的书柜里大多是德语和法语的军事理论，希特勒的《我的奋斗》和克劳维茨的《战争论》放在最显的位置。

    令她惊奇的是，也不乏尼采的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，歌德的《普罗米修斯》，还有大音乐家施特劳斯、舒曼、贝多芬和肖的好几钢琴作品集。如果不知的人，定以为是哪位涉猎广泛的学者。

    这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父亲，俞铭震，本该是个属于文艺复兴时代的人。

    他懂文懂武，懂西洋和中国，他懂拉丁文、日文、德文，会写词，也会写新诗，就连去世之前，都念着那句“生当作人杰，死亦为鬼雄，至今思项羽，不肯过江东。”

    可无论是重庆发的洋洋洒洒的褒扬状，还是亲朋故几百篇悼文里，他仍旧被归为两个份：门生遍野的军事理论家、几乎没上过战场的陆军上将。

    这天午，指挥官并没像往常一样回办公室，可副官汉斯却突然现，他把俞琬叫去小屋。一田野灰制服的少尉军需官推着一车琳琅满目的女士衣服现，都是华沙百货的女装专柜新货。他各个样式颜都挑了一件，都是加小码。

    毕竟上校一早吩咐了，要“苗条的、贵的，漂亮的，款式要多”——当然他没把这句说来。

    作为一个资军需官，他善于采购24手榴弹、鲁格、g42机枪。给一个小女人买衣服，他不但毫无经验，说去他都觉得有辱帝国军人形象。

    军需官又打开个纸包裹，里面是五罐草莓果酱，俞琬觉得足够自己吃三年！

    “还有，指挥官说您可以自由取用厨房的”，也就是说不用和之前一样每天只有限额的土豆、类，和谷。

    “谢谢，但这太多了，”俞琬睁大了睛，她需要衣服，但她不是黎杂志的时装模特，她喜甜的，但不代表她是嗜甜如命的蜂。

    最后在女孩的一再持，她只收了一罐草莓酱，她询问能不能把多余的衣服给那些犹太女工，得到否定答案。

    “据族法例，犹太人不能拥有个人财产，也包括新衣。”汉斯面无表的答。

    汉斯和军需官来的时候，正看见一群带着黄大卫星袖标的女工勾着噤若寒蝉的洗衣服，就在昨天，东方女孩还是她们的一员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hubschesprivileg（貌特权），”军需官了个哨，不无讽刺意味地叹。

    和其他人不一样，汉斯从不对自己官的任何决议发表不同评论。听命执行就是他的行事准则。

    等两人走远了，玛尔塔才抬看了看那个木屋，所有人都看到了军需官是如何拉着满满一推车的衣服去，空着车来。

    “她凭什么？”她的声音提了些，手指攥住手中的布。

    “凭她那张脸呗。”丽芙冷笑一声。她曾经是个裁，手指灵巧，但现在只能在这里洗着无尽的衣。

    “可她是女仆，和我们一样是囚犯！”玛尔塔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和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