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打扫完就是祭灶，这是今天最大的事，灶台东面要供上灶王爷神相，底摆上瓜糖，麻糖，小锅麦芽，灶王爷吃后嘴甜，上天覆命时就会只讲各家的好事。

    这话照这么一说，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了。

    这是劳苦百姓在心里的小愿望，希望衣有余，盼望福寿安康。

    她只是一心过年，一心想把灶王爷伺候好。因为每年太师父和师父都会从这一天开始为他们张罗过年，今年她们没在边，自然就是由她当这个大家。她以为她们还在，或者说，相信她们还在，她是少主，是上面有辈的人，这是她心里不肯翻开，也没办法翻开的一页。

    结果小年里的一样事就开了个不痛快的，焦与提议既然要打扫，就不应该光扫地，还应该地，招牌，死角，把窗拆来洗净灰，碗也要用一遍。但是这些活他不让别人动，非要自己一个人。

    她不三七二十一，抱着摸了一圈，稍微有歪，其他都好，说什么也不肯再重梳。剩几个陆续起床，旺儿先奔来的，拱着手说，“过年好。”

    付记这边反倒没动静，因为付锦衾不信这个，不会像姜染那么招呼伙计。折玉、听风一直在屋里踏踏实实地睡着，总不见起，反倒是守在酆记看人忙碌了一早上的暗影都看不去了，敲着折玉的门说，“影主，人家都起来扫衰神了，我们扫晚了是不是送不走了？”

    平灵照旧起得最早，翻箱倒柜地要给她穿“鲜艳”衣裳，她说什么都不要，自顾自投到衣匣里，翻一锦鲤映月的袄裙，平灵急得跺脚，说，“哪有小年穿蓝的！”姜染也不她，自己给自己穿衣服，自己给自己梳，她那衣服分明是赤桃的料，比绛浅一，比正红又少些庄重，正适合小年穿。

    拢手在上抓了只元宝髻，束发的本事不如平灵，但是她心急，人家都说越早扫院越好，手还在上忙碌钗，脚已经走去了，站在院里喊，“扫衰神了！赶起，赶起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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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鬓角碎发梳不上去，差把平灵急死，一个劲儿在她后追。

    她笑说，“这才什么时候，才刚开了年呢，等大年再拜，咱们今天首要一样是把家里打扫净。”

    姜染不同意，说民间有老说法，必须全家动手活才能合力送走衰神，这叫人多力量大，不是收拾的越净越好，她说，“你一个人全了，一个人送能送多远？能有我们一起推去的劲儿大？”

    姜染寅时收更，卯时就从床上爬起来了。她不知随手的木雕已经给她招来了隐患，更不知自己那儿疯癫的“奇人异事”，已经通过张卿殷切朴实的破嘴，传达到了某位“旧相识”的耳朵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