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念成在这个夜里睡得非常香，不是因为他笃信沈弧能取姜染命，也不是因为有风雨之夜亦能踏实安睡的气魄胆识。他吃药了，能让人彻底睡“死”，房倒屋塌都能睡到第二天早上的药。

    他不想次日着一双去接受结果，万一姜染没死，那么原本应该不知有任何“意外”发生的顾念成为什么会彻夜未眠？想杀姜染，就必须隐藏好自己，无论何时都表现状况之外，并在所有人都发现意外的同时再焦急之的一系列设计，都是顾念成在嚣奇门安稳活过七年的实用心得。

    便如现在，他看见安然无恙的姜染，脸上就没有任何意外的表，他照旧在她的安排给猪剪纸钱，还有两天聋猪就要殡了，所有人都将送猪视为年前第一桩大事，他也如此。

    “掌柜的，磨石有不灵，铺里还有备用的吗？”

    聋猪的棺材还需经过最后一打磨，铺里大分工都是上一任掌柜留的，磨石是用的最多的工，早磨秃了上面粝的棱角，姜染说没了，顾念成正巧找了个时机，借买磨石的机会去街上走了一圈。

    姜染毫发无损的回来，便说明沈弧失手了，失手的人去了哪里，死了还是逃了，答案很快就被一张贴在墙上的告示揭晓了。

    “有偷驴的江洋大盗被江湖大侠砍死了，林大人嘱咐我们过年期间看好自家的牲。”

    “偷的是哪家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就是靠近南城的张小二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还是未遂，没偷走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也好，张小二他们家就指着它磨豆豆腐呢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在讨论驴，只有顾念成面无表的对着布告上画得并不太像的沈弧的脸发呆。

    偷驴。

    他，心中慨万千，那也曾是江湖上伤师叛门，杀过不少大小人的狂门刀客啊。

    狂悖生，杀人无数，恶名远扬，终于一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