蕙宁听了，心底一丝凉意慢慢蔓延开来。她这才明白表舅一家不仅仅满足女儿一个妾室的位置，还盼着大嫂早些丧命，替她女儿腾一个主母的位置。若是真得成真了，依着表舅两贪婪的，或许还真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。

    一念至此，隐隐作痛，似是被一柄细针扎了去。

    蕙宁掩中绪，继续说：“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？你既然知大少爷那边无望，叁少爷这边也未尝不可。虽说是妾，但你若了这屋，我也不会苛待你，说不准未来还有更多富贵等着你呢。”

    她说得温和克制，甚至带着一丝真心相劝的意思。然而这番话落到训容耳中，却像是利刃刮骨，她忽地僵住，泪刷地又掉来，放汤盏，扑通跪，抓住蕙宁的手，指节都发白了，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浮木，语气哽咽却急切：“不，我不要。我谁都不要……我不给任何人妾！”

    她的手冰凉，却攥得死，带着一几乎撕裂的绝望。

    屏风上的孔雀尾羽在烛火中忽明忽暗，仿佛百十只窥探的，令她无遁形。

    “那日在唐府……”她仰看着蕙宁，泪糊了睫，嗓音细细颤颤地，“我见着那些姨娘的样……少，我怕，我真的怕。”她的瞳仁里满是哀惧，如夜中被惊扰的小兽，通颤栗。

    蕙宁怎会不知训容怕的是什么？

    唐府后宅的女眷事向来不宁，玉芝的母亲手段狠辣，是了名的家能手，但凡事，嘴角都不带抖一。她对府里那些姨娘，手从不容。早些年，便有一位姨娘不过是忤了她几句，她便亲手将那人锁地窖，不见天日。

    哪怕最后闹到官府，玉芝的母亲也不过随手赔了几吊银了事，而那姨娘被救来时早已疯，披散发，在夜里嚎叫不止，模样凄厉至极。

    那时玉芝年纪还小，曾偷偷讲给她听，两人躲在屋角发抖，谁都不敢再提。

    蕙宁记得很清楚，那之后，她了好几日噩梦，梦里那位姨娘的脸惨白扭曲，中血丝横，指甲抓在石上，发刺耳的声响，痛得让人心惊。

    训容那日被玉芝边丫鬟“引着”，看见的怕也正是类似的场景。也难怪会病了一场。

    蕙宁望着她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：“那你现在呢？你有什么打算？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逃避。你敢和你娘对峙，说你不肯妾？”

    训容拼命摇，脸愈发惨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