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霆山揶揄：“好一人计。”

    裴莺怔住：“……人计？”

    “夫人随我赴宴后，令媛的存在已然不是秘密，他们都以为令媛是我外甥女。而先前麦策的推行，已让一分豪心存忌惮，担心我再动去，会损害到他们的本利益，故而千方百计与州牧府搭线。送珍宝人也好，开设宴会也罢，都不过是搭桥的其中一方式。夫人之前说的‘偶遇’，我对此持另一看法，并非偶遇，是故意而为之。”霍霆山在豪中安了睛，对于他们某些误会很清楚。

    裴莺讷讷：“可是他们还小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十二岁上战场当斥候，潜敌后方纵火烧死百余匈兵。军中十五岁的少年郎亦不在少数，穷苦人家的孩早当家，天不亮就得起床准备营生。至于富贵人家的孩，尤其是当作继承人着重培养的，三岁启蒙，七岁成诗，有些不过十岁已逐步接家中事务，他们背负了举族的兴衰，是家族的未来，一言一行，皆为家族谋利。”霍霆山将裴莺拉到榻上。

    他抬手抚上她愣然净的眉：“婚姻有时可以是筹码，若仅靠一纸婚书就能避开一场祸事，日后还可能带着家族蒸蒸日上，那又何乐而不为呢？夫人，如今这世，莫要将人心想得太善。”

    这些日霍霆山愈发察觉到，裴莺上有与这个世格格不的气质。

    在某些方面她聪慧得令人惊叹，哪怕是有麒麟之称的公孙良也对其佩服得五投地。且许多事提来时，她都是平静的，仿佛司空见惯。

    但另一方面，她很脆弱。

    她那胆比兔儿还小，连许多孩童都不如，几个死人就能将她吓得够呛，哪怕其中并无血淋淋的场面。

    还有天真。她时常会有些单纯到让他意外的想法，起初他只以为她是被夫家保护得太好，生惯养的惯了，因此才有些不切实际。

    但后面他发现似乎并非如此，她的天真和多余的善心是和这个日渐残酷的世相驳的，仿佛应该来自一个没有纷争、鲜血和战的盛世。

    她像纸鸢一般游离在这个时代之外，唯有一线将她拽住。

    这线，是她唯一的孩。

    霍霆山以前不信鬼神，认为那不过是无稽之谈，是权贵控愚民造来的政治工。

    但随着她在他边的时间渐，他偶尔会觉得可能这世上还真独有一例。

    裴莺被他带到座上，男人糙的手指抚上她的眉时，她才恍然惊醒。

    裴莺意识往后躲，但后腰被他的手臂圈住，到底没能拉开多少距离。

    霍霆山收回手：“我虽答应过夫人不预令媛的婚事，但既然夫人与我说了此事，想必也觉得不妥，夫人想让我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