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来：“走，瞧瞧去。”

    帅嘉谟在殿外等了一会儿，又被太监引殿，从始至终不敢抬，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。太监让他停他就停，让他跪他就跪。

    太斥：“还不快向太殿行礼！”

    帅嘉谟这才如梦初醒，颤抖着俯：“草民叩见太殿。”

    只听前面传来一个稍显稚的声音：“抬起来。”

    帅嘉谟这才抬起，看到坐在正前方的皇太。先是一双黑靴，而后是杏织金圆领袍，前的龙纹在祥云的萦绕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最后，他才看清皇太的容貌。

    这哪里是皇太，分明是三清殿里的仙童了真。

    徽州府勉也算得上与江南沾了边，好看的人帅嘉谟见过不少，这么好看的，确实一次见。

    皇太正冲着他笑，眉隽秀，目若朗星，像孩童一样天真无邪，又如少年一般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“帅嘉谟，”朱翊钧问，“是你最先察觉了‘丝绢’税的异常？”

    帅嘉谟回：“正是草民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忽然说：“你可知罪？”

    “！！！”

    这句话在过去几个……

    这句话在过去几个月，帅嘉谟听过许多遍，但那些地方官府的老爷加起来，都没有前这位皇太气派。

    “草民……”帅嘉谟伏在地上，实在不知怎么回话。说知罪吧，他也想不到自己犯了什么罪，说不知，那算不算撞皇太，会不会砍啊。

    大殿里里外外的太监、锦衣卫却都低了，从未听过太殿说这样的话，还逗乐，实在忍不住。

    朱翊钧没等刷加墨开，他又说：“看你的样，想来是不知了，那我来提醒你一。”

    他不知打哪儿摸厚厚一叠奏折，翻开来，一条一条数给帅嘉谟听：“首先，你说‘缘本府递年奉勘合，坐取人丁丝折生绢8780匹，原额六县均输，府志可证’。”

    “我查阅了《大明会典》和《徽州府志》，都没有‘原额六县均输’这几个字，只模糊提到徽州府用生丝补缴夏麦。”

    “其次，你文中列了浙江等地的丝绢税，又提到徽州本不养蚕，折麦折银再去浙江购买生丝运回来，两相对比，歙县的丝绢税比浙江还。”

    “这一我也查过，你只统计了浙江、湖广等地解往南京承运府的生丝，但其实他们还有解往别的生丝，对比并没有那么目惊心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文章的最后提到了诉求：‘天之，贵呼均平，故有不得其平则鸣。歙县久偏重赋，民困已极，躬遇仁明在位，备陈款，恳乞均平’。”

    “你两次提到‘均平’二字，去年开始，朝廷在江南推行‘一条鞭法’，提‘均平赋役，苏解民困’，你是有意为之，将此案件与朝廷新政联系起来，引起应天巡抚和巡的关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