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钧抬起手，迎着日光去看刀刃，薄得几乎能透光，云铁反着清冷的泽，加上刀刃的弧度，正如它的名字那般，宛若一痕月光。

    朱翊钧收了刀，勉挤个笑来：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正要说什么，陆家大门又走来一拨人。为首的那个穿一浅灰暗纹圆领袍，虽然颜低调，那缎面却绝非寻常人家穿得起。

    这一定是个官家弟。

    除了严世蕃和徐阶，陆炳生前还与多

    位朝中重臣联姻，朱翊钧猜测，这应该是原吏尚书吴鹏的儿，却不知是哪一个。

    很快，陆绎就给了他答案。待那人走，陆绎抱拳叫了声二哥，那就说明这是吴鹏的二儿。

    那人虽没见过朱翊钧，但看到周围又是太监又是锦衣卫，便也能猜到他的份，赶跪行礼：“臣尚宝司丞吴维，参见太殿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让他免礼，对这个吴维印象不错，至少作为亲戚，在陆绎落难的时候，对方还愿意来送他一程。

    吴维言又止，似乎有什么话要对陆绎说，却又碍于朱翊钧在场。

    朱翊钧识趣的说：“你们先聊，我去看看陆綵。”

    陆绎立刻叫来个老仆人为他引路。

    陆府鼎盛之时家丁侍女足有上百人，现在各自散去，也只剩一个年迈的老仆。

    朱翊钧跟着他往后院走，半路上他遇到了一个人，一个年轻的妇人。

    即便不施粉黛，没有珠钗首饰，也掩不住她的丽。

    妇人牵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，后跟了一名少女，看发髻和服饰，应该是她的丫鬟。

    那孩从朱翊钧边走过，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上，隔了老远还扭过来看他。

    那三人正是朝着陆绎和吴维那边走去。朱翊钧改变了主意，他远远地站着，看向那边。

    妇人走到陆绎旁，一见吴维就低，手绢颜面，竟是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睛本就是的，看得来，这些日没少哭。

    吴维赶将她揽怀中，轻抚他的后背，一直说着安的话。

    那孩则是依偎在陆绎旁，一脸懵懂的看着三个大人。

    三人谈几句，吴维便让他带来的人跟着那丫鬟去了后院，不一会儿，东西就运门外上了车。

    现在的陆家并不是个能坐来沏一盏茶，闲话家常的地方。很快，陆绎弯腰抱起来，三人一同往门外去。

    朱翊钧实在太好奇了，就要跟去，那老仆不敢拦他，也只得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刘守有正靠在门廊的旁，看到吴维竟然发一声轻笑，也没多说什么，把转向了另一边。

    那妇人走到车前，又回看向陆绎，满都是重的悲伤，语还休。最后还是在吴维的劝说，上了车。

    陆绎亲了亲孩的额，上前一步，正要把他也放上车，那孩却地搂着他的脖，靠在他肩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。

    远传来孩童声气的哭喊声

    ：“不要，我不走，我要和爹爹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我走了，就没人陪爹爹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那妇人和孩，正是陆绎的妻儿。

    面对这个孩，吴维却没有对着那年轻妇人时的耐心，对陆绎说：“他毕竟姓陆，是你们陆家的血脉，你就带着他吧。”

    陆绎迟疑片刻，才了，抱着孩，目送车远去。

    转过来的时候，陆绎怀里的小家伙却“哇”的一声哭了来：“娘亲，娘亲不要我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