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钧沉声：“你什么都不知，只知抓人，是打算解决问题，还是制造更大的矛盾？”

    圣上动怒，王之垣

    赶伏磕：“臣不敢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叹气，这就是他大明王朝的地方官，在上，不顾后果，先把人抓了，随便个罪名了事。

    “何心隐仅仅是德安府一场讲学，就引得天文士从南直隶、浙江、江西等地赶来为他捧场，还有不少当地农夫、石匠、铁匠，小小的求仁书院，聚集了上百人，其中不乏朝廷官吏。”

    “泰州学派宣扬的就是通过修养，人人皆可成圣。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，笼络了多少人心，有多少人拥护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抓了他，却给不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，就是把朝廷推到百姓的对立面。”

    “抓了一个何心隐，还有成千上万的文士站来，你抓得完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之垣伏在地上，大气都不敢。但心里却在犯嘀咕，九五之尊，斩一个士人，竟还要顾及百姓的想法。

    朱翊钧却问：“何心隐和张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？”

    总算有个王之垣能回答上来的问题：“此事，与耿定向有关。”

    “耿定向？”朱翊钧琢磨片刻，“太仆寺卿。”

    王之垣回：“是，他乃湖广黄安人，此事正在家中守制。”

    难怪，朱翊钧在求仁书院不曾见到他。

    朱翊钧：“去把人给朕叫来。”

    事是这样的，当年，张居正还是国监司业，到耿定向家中拜访。彼时，何心隐也暂住在耿定向府上，双方论，在学术思想上存在严重分歧，并导致激烈冲突。

    朱翊钧可算明白了，何心隐讲学之时左一句权相，有一句擅权，原来是私愤。

    同时，他也察了王之垣的心思。张居正为首辅，日理万机，即使生病期间，仍在忙于政务，小小一个何心隐，是多年前的一场争执，他本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只是，此人借着在底层百姓中的影响力，总是发表一些抨击朝廷的言论，煽动大众绪，给他的改革，尤其是清丈田地和一条鞭法的推行带来了一些麻烦。

    王之垣为了给老师排忧解难，就像上一的手段，把何心隐这个大麻烦解决掉。

    朱翊钧又问：“你应该清楚他住在哪里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放心，朕没打算抓他。”

    耿定向毕竟是朝廷命官，端的是大明天的饭碗，在朱翊钧面前也不敢隐瞒。

    “何心隐就住在臣的胞弟耿定理家中。”

    “你转告他，他的某些观，朕也颇兴趣。让他放

    心，朕不会抓他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，朝廷要顾全大局，有的时候，不到事事都叫天人满意。他既非朝中官员，许多事也不了解，就不要妄加评判了。”

    耿定向赶应：“是，臣回去之后，就向他传达圣意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又问：“对了，卿回家丁忧，准备何时返京？”

    耿定向立刻回：“臣已经理好母亲的后事，两月之后就可回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