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蛮和俺答不同，当年与俺答通贡互市，是因为有把汉那吉叩关投降这个契机，又有三娘从中撮合。

    就在几个月前，还伙同其他蒙古落、女真落一起，侵扰辽东。

    这就扛不住了，主动提想要与大明通贡互市？

    朱翊钧立即宣阁首辅张居正，兵尚书方逢时、兵侍郎汪昆、吴百朋议事。

    王安刚要领命而去，又听朱翊钧：“把王崇古和殷正茂也叫来。”

    虽然他俩一个刑尚书，一个尚书，但当年都是领兵打过仗的人，尤其是王崇古，他曾一手策划了隆庆议和，在理这件事上，经验丰富。

    朱翊钧不仅收到了胡宗宪的奏疏，还收到了另一封奏疏，两个人上奏的是同一件事，却表现截然不同的态度。

    另一个人是辽东总兵李成梁。

    胡宗宪在奏疏中表示，既然土蛮主动示好，朝廷不如派人与之谈判，若能让他臣服大明，从此不再举兵，再好不过，若谈不成，朝廷也没有损失。

    李成梁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——照他在辽东多年和这帮蒙古人打的经验，其中多半有诈。

    土蛮嚣张得很，认为自己的察哈尔才是北元正统，去年刚修了一法典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草原上的皇帝。前些年，不断多次侵扰蓟镇，后来董狐狸等人被捕，朵颜卫被吞并，他找不到机会，又转战辽东。

    就在今年上半年，他就三番两次滋扰大明边境，掳走了不少百姓。

    现在又来请求通贡互市，必定没安好心。

    朱翊钧觉得他俩说得都没什么问题，一时间难以抉择。

    张居正也没有轻易……

    张居正也没有轻易表态，让其他几人先发表意见。

    王崇古主张和谈，原因很现实，两百年来大明都没能彻底剿灭北元残，现在就更没有这可能了。不如就像对俺答和吉能那样，早日让其他落归顺大明，结束连年战，还边境百姓安宁。

    经过嘉靖、隆庆两朝的混，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，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，革除积弊，整顿吏治，发展经济。

    这段话，虽然王崇古没敢直说，但也顺利将意思传达给了朱翊钧。

    听完王崇古的陈述，其他几人也表赞同。尤其“当务之急，是大力发展经济”这一条，得张居正的心意。

    坐在御案之后的朱翊钧却不动声：“李成梁所说，也不无理，万一土蛮并非真心与大明议和，而是借机挑衅又当如何？”

    这事并非没有发生过，蒙古人、女真人不学儒家文化，没有“两国战，不斩来使”的说法。事实上，他们经常在谈判的时候，斩杀大明官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