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医馆里还有两颗人参，或许能多撑两天，但也别指望能有别的什么奇效。”吕仲良。

    班贺微颔首：“那就麻烦吕大夫了。”

    屋里传来两声咳嗽，穆青枳回过神来，转跑了去。班贺与吕仲良回到床边，行将就木的老爷小喝着孙女喂的温，角沾着的血褐陶碗中，似乎也随之褪去。

    吕仲良收拾好药箱：“我回去抓些药，晚些时候给你们送来。”

    穆柯挣扎着伸手：“大夫，不用了，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爷爷，喝药吧，喝了药你就会好的……求你了。”穆青枳说着，声音颤抖，本以为的泪顷刻间涌了来。

    穆柯久久无语，吕仲良无声叹息，背上药箱走了去。

    才刚能自如行动没多久，又躺回到床上，穆柯的气息浑浊，每一次呼都费不少力气。

    他抬起颤颤巍巍的手，指着班贺：“我有话，要对你说……请，请让其他人回避……”

    班贺回看去，还未开，陆旋主动说：“我带阿回去收拾一，就在对面，有什么事，立刻叫我。”

    陆旋和阿离开，屋仅剩班贺与那对祖孙俩，他走到床边：“前辈想说什么，晚辈听着。”

    “那条木，你拿去好了。”穆柯双目像两枯竭的井，无力望着屋，“你说的那位故人……是不是姓孔？”

    班贺愕然，连忙倾上前：“正是！前辈，那位故人对我和我师弟非常重要，请您务必告诉我他的落。”

    穆柯缓慢僵地摇：“不是我不愿告诉你，那位孔先生早已不在人世，四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……”班贺像被什么堵住，鼻尖酸涩，悲痛侵袭而来，猛烈得无从招架。

    “别怪我隐瞒，我是怕，我和枳儿的命难存……”穆柯越急越是得厉害，“我军，原是厉州韩骁韩将军手一名哨官……孔先生是随军军匠，我们一同协作过几次，得以相熟。我这条……断在了战场上，无法、无法继续留在军中。送行之时，孔先生赠予我一条木……此后，我再也未见过他……”

    班贺急切问：“那前辈如何得知他已不在人世？”

    穆柯面痛苦，艰难看向穆青枳：“我是军，被送返回乡，需要有人填补我的空缺……儿媳生枳儿时难产没了，可怜枳儿方才六岁，父亲也离她而去。”

    儿穆望替穆柯从了军，不过短短二载，便接到他请人捎来的家书。

    信中说，孔先生染病去世，葬在了隗江边，他亦要随军征雁巢矶，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给家中写信。祝父亲母亲健如松柏，福寿延年，女儿平安喜乐，余生顺遂。

    大的变故就在收到这封家书之后没多久，驿馆传来消息，穆望当了逃兵，同他一队的十人战后皆不知所踪。军队周边搜寻多日无果，判定那一队十人叛逃，遣人回乡搜捕逃兵家人，问不逃兵落便斩立决。

    消息刚传到驿馆，便被本地乡贤得知，他素来与穆柯好，冒着被追责的危险，将这一噩耗提前告知穆柯。官兵到来之前，提前得到消息的穆柯带着老伴、孙女，连夜逃。

    断的特征一便可看，穆柯靠着孔先生赠与的木伪装，躲过一次次搜捕。老伴撑不住，倒在了半路，只剩他们祖孙俩一路逃亡，风声过去后，才辗转来到叙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