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总

    “哪有我选人家的份，人家未必看得上我。”郑必武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，给母亲请了安，起回房。

    他神魂未定，踉跄着连连后退，狼狈地跌在座椅上，起伏的证明他尚在人间。

    门外走廊暗站立着一个分外熟的人影，手中刀鞘指地，目光如同山间锁定猎的野兽，闪烁着如狼般锐利狠绝的光。

    半晌，没有任何动静。或许是他反应过激了，郑必武大着气，倒退回门，正要关上门，抬一瞟，呼骤停。

    陆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郑必武睛睁开一条，陆旋站在一步之外，手里的刀已经放了。

    可他闭上了，脑中却清晰地现那柄朝仪刀的模样，闪烁着寒芒当斩，他不由得生一今日必死的绝望来。闭上的睑皱得越发，脚生般一步也无法挪动。

郑母指着桌上摊开的画像：“这些画像还没看完呢，你倒是选一个来呀。”

    陆旋跨门槛里，反手合上了门：“我说过，你若是当了逃兵，我会亲自把你抓回来。乖乖束手就擒，随我回叙州领罚，郑……必武。”

    良久，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到来，郑必武保持着闭站立的姿态，心中兀自想到：“我知他的刀快，但我从不知他的刀是这样快，竟然一疼都觉不到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日听到他们也叫你把总，看来你还算争气，已经赶上你早亡的爹了。”陆旋眸光锐利，“你这个把总，又是怎么来的？”

    他声音不甚明显地发着抖：“你怎么……找到……”

    郑必武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，两直往那把刀上瞟，想着一会儿是跪地求饶还是顽抵抗一会儿再求饶——拼反正是拼不过的，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
    刀锋寒芒一闪，郑必武浑发凉，耳畔响起的，如来自地狱的追魂夺命之音。

    “向官驿的人打听的。我看你们在驿馆轻车熟路，应该不止来过一次，他们说你就住在这一片。我向周围人家询问有没有一姓郑的官兵，没问几人就问到了。”陆旋说。

    “还没挨上刀，就开始装死了，这就是京营的兵？”

    陆旋冷笑：“你了什么事，心虚成这样？”

    这间祖上留来的宅不大不小，在偌大的京城里就显得尤为微不足了。郑必武挥手，让宅里仅有的三四个人不必他，伺候好老太太就行。

    “莫哥山山营逃兵郑五，擅自离营，逾期不归，已过数十日，罪无可恕，例当斩，立地正法。杀！”

    他来势汹汹，目的明确，态度决，甚至不给人开解释的机会。郑必武浑凉飕飕的，手里握着刀也忘了如何还击，只有本能反应，闭上回避直面刀锋。

    他侧耳听了听，又是一声轻敲。

    郑必武浑，差从椅上去，双手慌忙抓住把手才稳住。完了，什么逃兵不逃兵的，他什么都知了，这是算账来了。

    原以为回到都城这事就算完了，哪知隔着千里迢迢陆旋还能从叙州追到都城来，郑必武又是惊惧又是辛酸，委屈地红了眶。

    门外空无一人，方才那一声喝起声声回音，像是黑暗中潜伏了无数敌人。郑必武握着刀，左右扫视，草木皆兵地瞪着院里摇晃的树影。

    郑必武暗恨，都是一群嘴上没把门的东西！

    陆旋摇，在桌边坐，放手里的刀，并未归鞘：“已经不是队了，是把总。用战场上斩的人换来的。”

    郑必武神躲闪，自镇定，嘴：“我不过是完成上峰给我的任务，没什么好心虚的。我本就不是奔着参军去的，是有人赶鸭上架，要找你就找非让我上军营那人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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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郑必武回房坐了会儿，心烦意什么都静不心来，实在无趣，索解衣去睡了。衣带刚解开，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响，像是敲击的声音。

    陆旋步步近，声音低沉。

    “我说我不想去，他们非让我去，一个个的，都推着

    郑必武打了结似的两个字都说不利索：“队……”

    郑必武冷汗刷地落了来，想到白日见到的人又惊又怕，但寡母还在家中，他不能胆怯回避，装作若无其事。他心一横，一把抓起刀，拉开门冲到门外：“是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