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全忠嘴角颤了颤，继续说：“陛，太后白日询问婢，陛是否好些了，还嘱咐婢，陛得好好休息。您瞧，是不是……到时候该歇息了？”

    赵怀熠随应了声：“嗯。”目光却不曾从奏疏上移开，稳坐案前，不动如山。

    见张全忠还不离开，总算多说了一句，“这些奏疏还没看完，再等会儿。”

    张全忠壮着胆，躬劝：“这些奏疏不急于一时批复，况且并非陛怠政，而是不允，朝中大臣忠君君，定能谅。陛圣安康，才是天第一要事。”

    “张全忠。”赵怀熠漫不经心叫他的名字，并未看他一，却叫他如芒刺在背，“朕放你在边伺候，就是因为你谨言慎行，知分寸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。今日你是怎么了？难不成你也要学那些沽名钓誉的言官御史，搏些忠直敢谏、无畏犯颜的清名？”

    “婢不敢，婢昏了！”张全忠当即跪，冒一脑袋汗来，连磕两个响。

    自皇帝登基以来他便侍奉左右，皇帝虽年轻，但威严不逊于先皇，说一不二的他再清楚不过，此时面上瞧不喜怒，实则心里已经给他记上了一笔。悔不该妄自托大，再三说那些惹恼皇帝的话。

    赵怀熠乜斜着，居临俯视跪倒的侍，目光冷然。

    夜门

    皇帝没有任何回应，却也没有立刻给惩罚。知主仁慈，只是近日烦心事相扰，才如此不耐烦，张全忠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，声音微颤求：“是婢多言，恳请圣上恕罪！这话婢实在承受不起，婢不过一个阉，圣上就是婢的天，唯一的主，哪怕被人唾骂逢迎君王、曲意媚上，婢也不敢忤逆，冒犯天颜。婢这辈只需要服侍好主，荣华富贵全凭圣上赐予，哪里需要什么清名？”

    诚惶诚恐诉忠言的模样，像是随时会被判死罪。

    张全忠是一直在边伺候的人，平日极少错，赵怀熠不想太过为难，说：“起来。去吧，没有朕的命令，不用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张全忠从地上爬起，额已经红了一片。

    他端着茶盏倒着退殿外，明知皇帝在看奏疏，张全忠愣是不敢抬，小心翼翼放轻脚步，走到门外待门合上才松一气。

    守在门等候听令的年轻侍麻利上前从他手中接过茶盏，小声替上司鸣冤：“这分明是太后的意思，您只是传个话，也是为陛好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张全忠四看了看，将他拉得远了些，“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？你还要这条命，就给我好这张嘴！”

    年轻侍心虚地闭上嘴。他方才靠着爹调到御前伺候不久，在他中地位至的张全忠素日被人捧着，哪里见过一句话不对就像要丢了命的场面？心里只觉得御前太难伺候，皇帝、太后两边都不能得罪，办这样的差事简直折寿。

    张全忠刚要回到待命的位置，就见有人匆匆朝着他的方向走来，不由困惑皱起眉，随即双倏地燃起希望。

    殿，赵怀熠翻开一本新的奏疏，退去没多久的张全忠又在门外小心翼翼通报：“陛，淳王殿求见。”

    赵怀熠刚沾上朱砂的朱批笔一顿，连忙放：“快，把这些收起来，快来！”

    张全忠连忙小跑跨过门槛，方才还拿着不肯放的奏疏迅速被胡摞成一摞，他抱起不知往那儿放，慌忙搬到了屏风后。赵怀熠披着外衣躺到榻上，这才吩咐去，请淳王来。

    张全忠在门外远远看见一盏灯火由远及近，几乎能看清对方形廓，躬迎接，就见一双官靴停在跟前。他行了礼，恭敬唤了一声淳王殿，这才抬起来。

    夜的淳王刚从关外赶回来，似乎来不及回府换衣裳，直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