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玄同言辞尖刻锐利，继续说：“若陛并无雄心，那臣便明白了。陛大可以从此刻起，早日诞皇位继承人，待继承人懂事，陛便可而，退位个逍遥太上皇，也不过再等个十年八载。”

    “岑玄同，说这等狂悖之言，信不信朕砍了你！”赵青炜脸铁青，几乎要冲上前揪住岑玄同的衣领，握成拳的双手剧烈颤抖，几近失态。

    岑玄同提了声量：“臣实在不明白，臣等一片拳拳之心，为何不能得到君主正视？陛大可以砍了臣的脑袋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。可臣死在陛的手上，只会死不瞑目，怨恨自己，竟成了愚忠之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个翰林，在这里指责君主，是华太后给你的胆吗？”赵青炜声嘶力竭，双颊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“太后？陛怎么就不明白，并非陛不能没有太后，而是太后不能没有陛！”岑玄同抬凝视赵青炜，“只因陛在，太后方能是太后。太后有什么理由，盼着陛不好呢？”

    赵青炜冷笑：“你是华太后的人，你才为她说话。你以为你说这些话，我就会信，对她言听计从？”

    “陛为何非要对谁言听计从呢？陛就是陛，天底，谁不是看着陛的态度？”岑玄同的话意味远，“陛亲近谁，疏远谁，足以引导天人。谁不是为了得到陛的恩，而拼尽全力？”

    赵青炜皱眉想要反驳，却觉得他话里有话，张半晌，面难看地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岑玄同今日着实奇怪，莫名其妙说一堆杀十次都不够疯话，他往日从未说过一句过激之言。赵青炜并不傻，知他是故意如此，被挑起的怒气犹在，针对岑玄同的仇恨渐渐消失。

    “你该庆幸。”赵青炜方才嘶吼两句，嗓刺痛，压低的声音有些哑，“我还不能一句话就死你。”

    岑玄同却：“若陛可以，臣今日就不必说这些话，陛也永远不会听到这些话。”

    赵青炜哑无言，颓然丧气地坐。

    他是个不中用的皇帝，那些大臣，应该全已经知晓了。

    “陛！”岑玄同忽然大喝一声，“臣今日所说这番话，并非指责陛，而是提醒陛，皇帝才是天所向。一味抵无法带来任何好，皇恩才能笼络人心。”

    赵青炜狐疑望着岑玄同，岑玄同舒一气，躬一礼：“陛，今日便到这里吧，臣告退。”

    在赵青炜的注视，岑玄同退后几步，脆转离开。

    笼络人心？他还能笼络谁，朝中臣以宁王首是瞻，中上，又都是太后的线。

    赵青炜对岑玄同的话嗤之以鼻，但与此同时，一份盘桓心中已久的不甘让他对岑玄同的话耿耿于怀，反复咀嚼。

    因为皇帝在，所以太后才是太后——的确，华家没有谋反的能力与基，华太后是华家最大的仰仗。

    岑玄同是叫他不要与太后作对？

    不，赵青炜陷沉思，绝不仅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