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十半，托阿姨家的窗帘早已拉上，只留客厅里黄的灯光悄悄透一隙，厨房那还飘着红枣煮过后的甜腻香气。

    靠西那间女生卧室，许琳舟趴在桌前，埋写作业。冷白的台灯孤零零照亮她一小片天地，把她的眉心锁和压去的嘴角衬得尤其分明。

    她穿着松垮的运动睡衣，灰短袖大了半码，袖塌塌地垂过手肘。刚洗过澡的尾松散地搭在后颈，几缕发贴着泛着细汗的小麦肤。左手腕上着个黑智能手环——谢惟给她的，说什么要实时采心率、测温波动，帮她监控训练疲劳度。

    现在那小小的手环亮着一圈幽幽蓝光，映得她左手手背骨分明。笔尖在作业纸上来回转着，迟迟写不去，一整页函数题还没抄完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咬牙低咒一声，啪地丢笔，右手指用力着太。

    今天四节主课，早上还被拉去练球，从五打到七，脑像被了铅。实验班那卷难得离谱，年级前两百里了九十多个，她压线挣扎，每次考试都像在赌命。

    要是次再考砸了——

    脑海里不受控地闪回上周末回家那一幕。

    厨房着手走来的妈妈，盯着成绩单皱了眉。

    “你这次理综，居然掉了快三十分。”

    “许琳舟，你自己算算，还能不能考到年级前两百？”

    “隔谢惟呢，人家天天忙信息学竞赛，不还是全校前十？”

    话锋一转：

    “天天住人家隔，也没学到自律。”

    那时候她咬着筷听完，神死死盯着碗，饭嚼得像嚼蜡。

    门外忽然传来细细的脚步声，把她从回忆里拽回来。

    有人敲门，节奏规整，不像阿姨。

    是谢惟。

    “。”

    她连都懒得抬，只闷闷地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门轻轻推开，客厅光被压了一暗影。他穿着一像是从某本时尚杂志走来的家居服——白衬衣、条纹，板板整整，净得发光。

    走近时顺手带上门，把手里的杯稳稳搁到她桌角。

    气缓缓腾起，混着甜腻香。

    “喝吧，”他嗓音压低了几分，带着夜晚的沉柔，“补糖分和白质，修肌。”

    许琳舟翻了个白，没接话，只闷接过。

    “你打算几睡？”他站在旁边，不着痕迹地扫了桌上一堆糟糟的草稿，又看她青得发乌的暗影，“别写太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