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燃着安神香，本是良宵，奈何红烛半未晃，只闻玉棋在手中碰撞的声音。

    宁妗蓉已经犯了困，纤纤玉手着颗白棋落，已没了什么仪态，撑首在小几上掩打了个哈欠，睛都抬不起来：“陛，您是打算和臣妾一夜的棋吗？”

    估摸是早料到如此，她来时不似平日，妆容都未静心雕饰，脂的颜都淡了。侍寝的规矩，沐浴后本该只穿肚兜，但半路被人拉去换了寝裙，说是陛怕她冷。宁妗蓉暗诽陛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后妃了，一息之后便想明白了，这衣裳今夜是不用脱了。

    帐外两位彤史秉公执守，帐她连榻都没上，与楚浔坐在小几上对弈了几局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。

    彤史既隔在帐外，瞧不见里面，即便心里清楚里面的帝妃未规矩行事，也是有苦说不。她们手中的册除了帝后无人能查，楚浔边的人自也不敢多说，除了宁妗蓉自己，恐怕不会有人知所谓侍寝是和楚浔了半个时辰棋。

    “不想就回去。”楚浔说着，随意将她一颗白棋吃了，又不给她送上绝路，掌中拢着几颗玉棋，都未抬，语调也听不绪：“时辰够了。”

    宁妗蓉笑笑，也不再执棋，得棋篓里的棋发清脆的响，悠悠：“陛，您如今是应付一都不肯了？”

    楚浔见她的思绪离了棋盘，索自己执了白棋，淡淡：“后又多养了几个，应付不来。”

    “陛如今一颗心都在舒嫔那儿了，自然不愿应付。”宁妗蓉起，剪了剪榻前的红烛，又端起燃着安神香的香炉坐回来打香篆：“上元节臣妾持了宴，您还是不来？”

    楚浔应了一声，又：“她也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那陛和舒嫔打算去哪里？”宁妗蓉压平了香灰，似是漫不经心地问。

    大抵是吧，楚浔想，左右他瞧她在里闷得慌，本就想带她去。但这丫不知是不是因着上回被他驳了，这两日都没来寻他，若最后真不敢提，直接将她带去便是了。

    楚浔没接她的话茬，只是垂眸盯着棋盘，随手落几颗白，局势逆转后，他将手中剩余的棋扔回棋篓，淡淡：&ot;回吧，后诸事，还需你多费心。&ot;

    宁妗蓉也不再多言，给他行了个礼，便掀开幔帐了殿。

    待她去，听帝妃了半个时辰棋的彤史才带着几位本该侍奉洗漱的小女离去，脚步声渐远，楚浔撑在棋桌上阖目养神片刻，才灭了烛灯打算上榻。

    倏地，一声响雷自殿外响起，好似天光乍亮。

    宁妗蓉刚穿了外衣走到外殿，被吓得心一，迈门槛的那一步又意识收了回来，只闻夜幕中落的暴雨声。豆大的雨珠打在脚的青石板，旁侍女撑开伞，先一步去替她遮雨，她刚一迈步，帝王的影便先她一步越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