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权之手的碾压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。

    李诸没有扔掉那支羊角筚篥，看到那有毒的碧玉时，他想起幼时读书，读到《庄·外》，上面记载了一个故事：“苌弘死于蜀，藏其血，三年而化为碧。”

    大夫苌弘忠于故国，死在蜀地，当地人将他的血埋藏，三年之后化为碧玉。这就是汉人的忠义。

    碧血千年在。

    站在敌对的立场上，雷海清并没有错什么，他只是效忠于自己的国家和君王。他在他中是“叛军”，是“臣贼”，“人人得而诛之”……

    如果，不是敌人呢——

    李诸无法回答，曾经他也许是有机会问一个答案的，但他终究还是因失望而放弃了。如果再重来一次，他会坐在他边，和他聊一聊草原与酒，聊一聊母亲在篝火边奏的筚篥，无关其他。

    但是，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。

    五

    “把你的筚篥给我看看。”裴昀几杯酒饮，衣襟半敞，斜倚在酒案旁。

    李诸一怔，将筚篥递给他。

    “这块碧玉的确很特别，”裴昀闲闲地端详着筚篥，“不过，我也曾见过有毒的玉石，泽和这块完全不同——此玉温无暇，似乎只是一块瑾瑜玉而已。”

    李诸死气沉沉的睛突然一抬，从遇到裴昀到现在，他的神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波动，瞳里迸难以置信而急切的火星，像是荒野里飘的鬼火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你的故事有很多漏。比如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怎么会那么巧，在你要喝毒酒的时候，猎鹰就不受控制打翻酒盏？比如，为何街市寻常郎中尚且能诊你是中毒，中御医却瞧不病因？你是否细想过，为何乐师到来之后，你就不再噩梦？”

    碗中酒已尽，裴昀面带惋惜地说：“我觉得这个故事，可能有另一个版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