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是不理解，抬看向了别枝。

    “奇怪我为什么了解，对吧。”

    别枝轻声，“因为我曾经，差一就像你一样——把自己撕成两绪极端的觉如何？你的医生没有告诉过你，像你这样的双相患者，该如何遵从医嘱，治疗、吃药、甚至住院么？”

    祁亦扬僵地坐在座椅里，张了张嘴，最后却也只是无声地瞪着别枝。

    许久后，他才慢慢低视线。

    别枝藏在桌的手指微微松开了。

    ……赌对了。

    双相，且正于抑郁发作周期。

    在今天见面后，观察他和之前的癫狂绪完全于相反极端时，她就有了这个猜测。

    可惜她不是专业的神科医生，也只能赌了。

    这个状态里的祁亦扬，大概能算作他对外人最无害，也最无助、所以最容易被攻破心防的时刻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我嫉妒他……”

    将帽回的祁亦扬拽着帽檐，死死压，声音颤栗而嘶哑：“明明他才是那个从烂泥沟里爬来的人，明明他才真正一无所有过，他十几岁以前都还只是个孤儿院里没人要的野，从小被人踩着脊梁骨大的……凭什么，凭什么他倒去，被人踩泥坑里多少次，却还是能什么都不在乎地站起来……凭什么我却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，也不该问他，”别枝淡声说，“不如问你自己，问你的医生，或者，回去问你的父母好了。可惜，他们不会觉得他们错了什么，如果知他们错了，他们或许就不会那样。”

    祁亦扬放在桌上的手指，却依然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。

    别枝垂眸望着，难得有些同受的怜悯。

    却不知是在怜悯他，还是差就像他一样的曾经的自己：“问到最后，你会发现，好像没人错什么。他们给了你生命，你在这个生命里诞生意识，余是不可选择的附赠，你能怪谁呢。连你自己都是无辜的。”

    别枝拿起手机，关掉了上面还未结束的倒计时。

    “你不就是想问我，为什么偏偏是庚野吗？”别枝起，“因为只能是他，不会有别人。遇见他，我才获得走去的力量，是他教会我直面人生一切厄难的勇气。除他之外，没人给得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问他凭什么？凭他无畏、凭他从不自卑。”

    别枝离开位置，轻如薄风地笑了，“实在不行，那就凭他是庚野吧，野犬的野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那天晚上。

    班后，别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很久。没有什么，就只是坐着。

    她不停地回忆着，七年前，七年后，她对庚野说过的那些话，推远他的那些举动。

    越想起，她越难过。

    别枝的一低去，后来她索把自己的脸埋在掌心里。

    她确实太怕那些风浪了，她亲经历过一艘父母的船，亲见它如何被掀翻、被撕碎、被吞没。

    她恐惧无底的海，宁可藏在自己的小小的港湾里。

    她一次次把庚野推远。

    她甚至告诉自己，这样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好，他不必陪她去经受暴风雨，不必冒被吞没的险。

    可是她忘了，她这个港有多崎岖，嶙峋，礁石密布，暴雨随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