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晋接过月披风,正往一旁乌木架上挂去：“郡主留着就是了，臣早已记所有《大周律》。”

    “可大人当日特别嘱我要还的？”

    宋晋仔细挂好了披风,闻言，转,向月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烛光，他看过来的睛如同轻启的凤尾，梢微微上扬，眸幽,却着浅笑。

    月心噗一，忙转开视线,往前方桌案看去。

    书案上一卷文书似才写了一半，旁边搁着的笔上还蘸着墨。月不由上前，低去看。

    宋晋见月关心，解释：“是北边的后勤供给和转运方略。”

    见月看过来，宋晋对她笑了笑：“单论打仗，镇北侯府镇守北地多年，臣想，目有周世，北地还有周老将军，都是可以请教的。只资转运这分，还需格外斟酌。”

    月认真听着，目光从宋晋脸上重新落向桌上未的笔墨。她脑中已都是北地呼啸，兵戈之声。想到舅舅当年——

    一个冷战，月猛然抓住宋晋垂在侧的手。

    突然的举动，让宋晋一僵，随即就意识到月的手冰凉。

    知她担心，宋晋拉起她的手，笼在自己掌心之间，轻声：“郡主别怕，臣并非仓皇领命，而是早有准备。”

    宋大人的声音轻缓温和，能抚一切。

    月知他自来都是如此，天大的难事，在他言语中也总是淡淡的。想到今生，很多事都变了，从大礼议到北地战事曾经发生的，悄然消失。前世没发生的，却轰然落地。战场凶险，夺去皇帝舅舅命的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谋，只需一场突然变故，一个小小疏忽！而今生，她带来了那么多变故——

    他甚至比前生更早踏战场，他还会同前生一样好好地归来吗？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月中涌上了泪。

    要是，万一——

    “万一，万一天时不利呢”她虽不曾读兵书，也知战争讲究天时地利。大周对北蛮用兵，本就不地利，她还改了天时！

    月抓着宋晋，慌：“还有人！俺达贡险凶狠，不择手段就是咱们这边，祁国公府心积虑，一肚坏还有陛，还有殿。”提起萧淮，月攥着宋晋的手抖了：“他——”

    想到萧淮可能比前世更早动手，而战场凶险——

    月一张本就雪白的脸顿失血，轻轻哆嗦着。

    明珠郡主有一双世间最的睛。

    此时，这双睛隔着泪光望过来——

    望向他。

    宋晋漆黑的睛看着她。心里却蓦地浮现一个念：不要提“他”。

    鲜明，狰狞。宋晋陡然发现，她才看向他，属于他的那颗永不餍足的心就已经在叫嚣着：只看向他。

    月真的慌了，抓着宋晋，提醒他：“宋大人，他，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讲理的，他，他很有可能，他——”

    好似不断上涨的汪洋冲毁了堤岸，又彷佛早已一再绷的琴弦“铮”一声——

    蹦段。

    “郡主？”他安静地唤她。

    “大人？”她抬应他。

    然后就是骤然的静寂。

    烛火轻晃，异常地静。

    宋晋俯，把嘴贴在了月的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