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面容一半是清俊的眉目，一半是被汽油腐蚀过的息。就像被硫酸泡后的硅胶一样，除了睛眉，没有一规整。这么多年以来，李威龙从不敢对着镜，哪怕遮掩得再好，伤痕已经达成。而能遮住的只有外伤，心中的百孔千疮，又能拿什么来隐藏？

    “还想再看吗？”梁泽面如死灰，一了无生趣，“这样的伤，我浑都是，现在你信了吗？”

    陈东实惊惧地说不话来，他从没见过如此狰狞的躯壳，像是把李威龙活脱脱变成了另一个人。陈东实了很时间才说服自己，他是梁泽，而现在，却要他回过来承认他是李威龙。怎么可能呢？不可能的，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到好像当初不可能接受他死了一样，而今的自己，也不可能接受他又“活”了过来。

    而更难以启齿的是，相比不能接受梁泽是李威龙，真正让陈东实崩盘的是过去数年里宛如失心疯般寻死觅活的自己。二字在此时就是一侮辱，一唾骂。陈东实放不那些被击散的自尊，前的一切，都在不计其数地重复着，他是一个傻的事实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李威龙不是”陈东实疯狂摇，不停捶打着脑袋，“咚咚咚”地使力，像是要把脑浆都捶来，“你特么少骗我，鬼知这些疤是不是你以前留的，威龙早已经死了，他死了，他的骨灰好多人都看见了，葬礼上人人都在。王八，你少来骗我，你们一个个的少来耍我！”

    “你还不肯接受现实吗？！”德文一脚踹在陈东实背上，用力之狠，让陈东实在地上了好几个圈。他就这样像一团垃圾似的到李威龙边，两人一样狼狈，一样落寞，此时此刻，却拘谨得像是对陌生人了。

    “东我是威龙我真的是威龙”梁泽痛哭不已，前所未有的灰土脸，像是回到四年前西伯利亚的那个雪夜，“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二月初八，我记得你背上有从上摔来的疤。我知你吃番茄炒胜过鱼海鲜，我记得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切对不起东是我骗了你”

    “二月初八”陈东实举起双手，半痴半傻地看着掌心细纹，不断重复着李威龙的话，“初八背番茄炒”

    他嗫嚅良久，复抬问：“……你是威龙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