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送你的那条被方文宏带走了，这条是我后来新买的。”男人视若珍宝地抚摸着那条链，“结婚后你不怎么打扮，临走前却想要一条手链。其实你要早说，十条八条也没关系，可惜”

    陈东实看着那苹果越越远，越越远，最后山的草丛里，再也看不到痕迹。

    满园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也好像从来没嫌弃过我穷。”陈东实面无表，一言一语诉说着，就像一场孤独的演讲，“还记得有一回在菜市场，我拉不脸同人讲价，你叉着腰，同人争得唾沫横飞，把四块五的茭白砍到三块七，省来的八，给我买了双棉袜。那是你第一次给我送东西，你着，骄傲地说，把袜换了吧，都破了，这袜比你那双好，纯羊的不扎脚，上工穿一天，脚底都能汗。”

    “以前你老是嫌我那儿路程远、地方偏，不肯同我一起回去探亲。”陈东实说着说着，睛又红了，“我也知我家里穷，夜里茅房都透风。你净，受不了那样的环境，所以我不怪你，只怪自己无能，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石碑前的苹果“咕噜”一声，台阶，像是一冥冥之中的回应。

    男人躬蹲，拂去墓碑上杂的藤蔓与枯枝。岗石的质冰冷，指腹碾过，能清晰受到一砭骨的寒凉。

    陈东实不禁打了个冷战。

    无人回应半句。

    “罢了，不提那些扫兴的话。”陈东实忍住伤恸，勉一抹笑，“听你的劝，我还是想带童童回我老家去，回葫芦岛清静。”

    “肖楠，又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也跟你认错，”陈东实了鼻，声音逐渐模糊，“你走了以后，我还是烟，还是喝酒。还是没学会怎么好好叠衣服，每次柜里衣服都成面团似的，直愣愣地往里，不了，就堆在篓里，等得空了你再回来教教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走了，”他看着墓碑上糙的肖像，仿佛男孩就坐在他面前，同他饮茶聊天，“外蒙不是个好地方，叔没啥用，撑不去了，就后天早上的票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你了，”陈东实撇嘴笑笑，跟着打趣，“想我的话，就来梦里找我，我不怕小鬼。”

    她总是善于营生，把日过得活生香。

    陈东实把链放到她跟前，双膝抵地，郑重其事拜了一拜。

    “那袜我今天穿来了，可和。”陈东实撩起脚，脚上那双灰的棉袜，脚踝有些脱线，但无伤大雅，他其实去小商品市场买过几次袜，但没有一次，买得能比肖楠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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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继续往陵园走，一列新的石碑映帘。陈东实把手伸塑料袋，掏了半天，才费力吧啦翻那个首饰盒。盒里，安然躺着一条金手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