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容睫颤了颤，他掌心的伤已经止住血，但外翻，她的指尖划过带来粝酥的微痛。

    慕朝游一愣，还以为自己是痛了他，慌忙要收手，“你没事吧。”

    孰料王容竟一把攥住她的手，他牵着她的手，她的指尖不慎过他伤外翻的，那让慕朝游手指忍不住动了一，浑泛起一古怪的，窥私一般的战栗。

    王容这才平静地说：“掌心伤势，当是无妨。”

    待二人伤势一一理妥当，天也终于了黑。

    古来医不分家，王容的老师许仙翁便是当世鼎鼎大名的杏林圣手。由他再次察看过车夫和阿笪的伤势。

    王容：“只是受惊昏迷，并无命之忧。”

    慕朝游这才如释重负。但没轻松太久，又想起一件要的事来，“你我今日在此地遇到截杀，耽搁了顾娘的病如何是好？”

    所谓的顾妙妃不过是个欺骗她的幌。王容本在捡拾死人的外袍，闻言，顿了顿，脸没有任何变化，淡声续说：“朝游且宽心。有朝游此前舍血相助，又有兰公照拂，令嘉暂无命之忧。”

    慕朝游，终于彻底放心来。

    却全然未留意到少年嗓音清，不知不觉间已将娘去掉，尽数以朝游相称。

    王容这时已将外袍从尸上除，坦然无惧地披在自己上。

    因为有洁癖，嫌污秽，少年没用来裹，而是大敞着襟怀，雪白的膛，乌发披落，倒更有些月风迈的姿态。

    有了片布遮衣，王容在慕朝游边顺势坐，又从散落的车厢中找鬼香，在周遭一一燃，又拖来一尸首，用刀用力划开尸。

    鲜血淌了来。

    王容捡起一树枝，容平静地蘸取了鲜血，便开始在地上画符。

    边没有黄纸朱砂，这也是无奈之举。

    王容画一，停一。

    慕朝游想起他的夜盲，“你的睛——”

    此时王容的符阵正好画到最后一笔，顺势丢了树枝，漫声说：“无恙。”

    少年说完，便坐回她边。

    慕朝游扭看他，哪怕衣不蔽，形容狼狈，重伤在。王容还是跽坐着的，小贴地，纹丝不动地坐在脚跟上，脊背，一举一动，尺丈量来般的标准。

    夜风刮过树梢，远的树林里好像传来游的鬼们沙哑的啸哨。

    慕朝游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竟又是个相依为命的黑夜。

    月亮升了上来，一皎洁。

    慕朝游看着月亮，冷不丁地说：“没想到还能有和郎君一起赏月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王容睫微动，没有搭腔，心底却很明白慕朝游的意思。

    之前他与慕朝游的疏远，是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一默契。

    慕朝游拒绝了他安排的婚事，不告而别，其实也等同于从他所的圈层之中而去。

    士庶天壤之别。

    二人不再于同一个阶层，疏远也都自然而然，若无今日的以为，若无他一念杀意，或许两个人到死都终成陌路。

    而现在跌跌撞撞，机缘巧合竟好像又回到从前相依偎取，亲密无间的日。

    王容静了一瞬，复淡淡言说，“娘走后，再也不见这般明月。”

    慕朝游：“明月还是那明月。”

    王容就说：“明月本无，是观月的人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