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却把老当空气。

    看他又要走，王羡没好气地叫住他：“我明日去会稽一趟。”

    王容的反应还是很平淡，“知了，父亲可需要儿相送？”

    王羡：“你少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
    王羡几乎每年都要往会稽几趟，他虽没仕，但家里大分田产都是他在打理的，总要回去照看照看。

    还有几个亲族辈，好友在会稽隐居，也需走动走动。

    前段时日，他答应了慕朝游帮她在会稽置备了一份田产，也得亲自去瞧瞧才好安心。

    想到慕朝游，王羡就忍不住苦笑。

    这段时日太忙，忙着为王容四奔波。

    待好不容易清闲来，竟近乡怯，不敢再去见她了！

    倘若他跟凤一般的年纪，那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追求她，告诉自己喜她。

    可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，还有个这么大的儿。

    王容的存在鲜明地提醒着他，他已经不在年轻。

    尤其是他前些时日还闹这么大的事来。

    ……有这么一个会惹事生非的好大儿，王羡良心不安，扪心自问，难他真的忍心拖一个青正好的小姑娘吗？

    再想想罢……

    正好趁着去会稽的这段日，远离建康的是是非非，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另一厢，王容拜过王羡之后就回了房，叫阿笪将自己的心腹之一何杲叫来。

    举凡南国的世家大族就没有不养曲、佃客的，王容得用的心腹当然不止彭仆元一人。

    得他信任的健仆有一十三人。

    彭仆元甚至尚不能位列其中。

    何杲个矮小，但谨慎，事练。之前他被王羡关在家中，不得门时，也是他替他去散播的气。

    王容想了一想，对他说：“你这些时日替我盯着谢蘅的动静，一旦他去面馆就来回禀我。”

    何杲称是。

    嘱托完了这一遭，王容却还是迟迟未放心来。

    越过廊垂落的一纱帘，举目望去，今夜星月璀璨，举目可见河汉灿烂，显得天穹愈发远。

    王容沐浴净过之后，迤逦着一袭白的纱袍，一的发漫在清劲的腰，眉妖冶，容淡漠苍白更胜于鬼。

    月光静静洒落袍角，王容赤足抱琴，斜依在栏杆上，垂眸拨弦。

    他所居的橘徕院中，因前植有三棵橘树而得名，王容好橘，因为橘“独立不迁，固难徙，苏世独立，横而不兮”，霜雪不凋，忠贞不渝。

    时有风来，动枝叶摇动，香气絪缊。恰如这中橘树，树静而风不止。

    心有千千结，千思万绪一时涌上心，转成指石破天惊，响遏行云的激烈琴音。

    王容垂着，几个拨指间，琴音又由急响转幽咽凝涩，恰如巫山夜雨，悲风，转成神哭鬼唱之凄艳诡谲之意。

    弦凝指咽，琴声暂停。

    月光波般静漾在他眉发梢，少年秀的脸上浮现一非人般，淡淡的困惑。

    他心底好像蛰伏了一只怪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