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，光大好。

    李之勉抱着六岁大的雪儿走在集市上，来来往往的人群肩而过。小贩的吆喝声不停，买菜的、砍价的，嘈杂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这里好臭啊。我们快些走吧。”小雪儿着鼻撒，在他怀里蹬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闹！”他摸摸雪儿的发，告诉她不听话中午没饭吃。

    雪儿撅着嘴，可怜瞅着他。李之勉自顾自在周围搜寻着，不予理会，雪儿气不过，脸别过一边，哼唧哼唧，一脸傲。

    她再睁一刹那，前一位屠夫正霍霍磨刀，一刀斩案板上带血的生猪蹄儿，斩成两半。

    雪儿心里一揪，仿佛被砍的是自己的手，脑海里画面闪现，总觉得自己的手仿佛也在疼。

    她哇得哭了。

    李之勉听见哭声，见到屠夫拿刀斩，忙遮住雪儿的。这才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“别怕别怕，我在呢。没事了啊，小阿雪莫怕。”他拍拍雪儿后背安抚。

    雪儿又听见哥哥唤她“阿雪”，醒醒鼻泪。

    “阿勉哥哥你又叫错啦！是‘雪儿’不是‘阿雪’！哼！”

    李之勉哈哈笑两声：“是是是，哥哥错了、错了哈。”

    他带她回了家——一座乡间小屋，坐在院的梅树。

    阿雪趴在他上，歪着脑袋看他，忽闪忽闪的杏儿煞是可。

    他拉过雪儿乎乎的小手，摸摸掌心那颗朱砂痣，问她：“你知吗，从前有个跟你一样，掌心中央一朱砂痣，也有一双像你这样灵儿的睛。”

    “是谁是谁？是哥哥的心上人吗？”

    李之勉抬望望梅树，尚未开，光秃秃的枝桠相错节。

    “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可好？”

    “好啊！雪儿最喜听故事了。”

    他抱起雪儿，娓娓来——

    城南镇。

    杨家大门前被挤得不通。

    一行人骂骂咧咧，用石砸门的、往门上泼粪的，带的富商大腹便便，面带怒地嚷嚷：“你个畜牲！开门！”

    杨老爷躲在门后焦急地来回踱步，心里有冤无伸，叫苦不迭、叫苦不迭啊。

    她被阿娘藏在枯井底，藏起来。外面的人很快撞开了大门，呼啦啦拥来，富商随手扑倒杨老爷，脚踩着老人的手来回蹂躏，面目狰狞，恶狠狠地朝地上两鬓斑白的老人啐唾沫：“狗东西！敢告我！今天烧了你全家！”杨老爷怎么也不会想到，他曾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，也没想到前这个卑鄙小人一早便和官府串通一气，本不会有人理会他的无辜。他看着自己夫人卑微地跪在富商脚乞求着给他们一条活路，磕破了血，满辛酸。其余人抢的抢、砸的砸、搬的搬，轰隆隆一阵嘈杂。男人一脚踢开杨夫人，她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是要家破人亡了。

    杨老爷挣扎无力，一位带刀侍卫给了他一个痛快。

    剑努光，飞锵鞘，朱红飞溅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枯井的黑暗吞没了她的泪，也连着生的希望一并吞噬。

    也许过了两日，也许更久，外贪玩的孩齐拉力将井盖揭开，久违的光刺激了她的脸，微微睁，尚残存一丝气息。

    “啊！有怪！快跑！”不懂事的孩朝井底扔了几个石儿踏着遍地废墟颠颠地跑了。本没有气力去呼喊，不过的形倒让她有了求生。她敲打井制造响动，沙哑着嗓微弱地唤着：“有、有人吗救救我吧”

    良久，才有个经过的少年救了她。她上来时映帘的是一片废墟，曾经的宅院尽数烧毁；面苍白，嘴裂，双目无神

    麻木。

    少年将她带回京都的府中养伤，一段时日后便恢复得与正常人一般无二，少年每每瞧她，总是面泛红，如酝佳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