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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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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公,公?”德音看他眉越皱越,拽着他的袖晃了晃,“哎呀,你别想了。真要睡不着,你给我讲话本呗,讲着讲着你就能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那时父亲不过而立,他在病中恍恍惚惚,伏在父亲宽阔的肩上,却看见了丝缕的白发。

    丧事了却后,他一连给父母去了数封信,铁了心要回澧京。家里人都百般劝阻,直到方未艾表示愿意与他同行,亲自照看他的,他们才勉同意来。

    祝予怀撑着倚在桌边,回忆起儿时,黯然了神。

    祝予怀梭着茶盏的杯沿,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愧疚。

    生离死别、养而亲不待是何等苦楚,他已经味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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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祝予怀被她胡搅蛮缠一番,心中的愁绪才淡了些。他无可奈何:“净会胡说,哪有讲的人把自己哄睡着的?看话本,偏又不喜习字,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。”

    祖父辞世后,祖父的一位多年故上门祭拜,顺收了他为徒。祝予怀在落翮山中,与这位脾气古怪的师父相伴六年,今年秋时,师父也病逝了。

    六年前祖父离世,母亲悲痛之坏了,行不得远路,两边便只能靠书信一解相思。

    后来还是雁安的外祖家得了消息,寄了家书来,劝父母将他送去气候更温和的南方调养。母亲坐在他床念完了那信,望着他泣泪如雨。几日后,父亲便细细打了行,亲自将他背上了远去雁安的车。

    即使他们这样劳心费力,他也没能争气好起来。

    他是家中独。因为弱,他一不能仕,二不能留在澧京奉养父母,在雁安一养十二年,已是大不孝。父亲在朝为官,昃宵衣,极少能空同母亲一起来雁安看他,一家人年聚少离多。

能受什么铭心刻骨的创伤?能留什么难以释怀的心病?

    他与云游回来的师兄方未艾一起将师父了葬,最后一抔墓土盖上时,他沉默良久,只说了一句话:“我想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等见了面,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怪自己……

    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把家人骇得四求医,屋里整日都缭绕着苦涩的药味。那些日,母亲总是默默垂泪,父亲亦是整夜整夜地枯坐难眠,最后走投无路,甚至还找来了和尚法。

    初次梦魇那日,恰是他的生辰。本来好好的在院里玩耍,突然心脏一阵刺痛,径直痛昏了过去。半昏半醒间,他只看见自己心全是血,怎么也止不住。

    虽然父母来信时总是报喜不报忧,但他从那字里行间猜到,母亲久郁成疾,愈发不好了。他若继续留在雁安养那永远都养不好的病,终有一日要追悔莫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