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予怀蹙了眉：“那些细作的相，究竟是易容，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祝予怀曾听师父说起过,平军军纪严明、众心如城,与朔西突骑一个擅守,一个擅攻,共同撑起了大烨的边防。

    北疆平军，是定远伯费心多年打磨的锐守备军。

    那些细作自幼被瓦丹待折磨，也算是不由己的受害者。但他们手中所沾的人命是真的，数年来认贼为主、替瓦丹卖命也是真的。

    “这般泯灭人，瓦丹真与豺狼禽兽无异！”祝予怀背后生寒，再想到那些细作，官也变得十分复杂，“若那些人能够迷途知返……”

    “问题也不止在平军。”卫听澜又，“湍城重建，最缺并非钱粮，而是人。瓦丹养的那批细作，相音都与大烨百姓无异，还挟持了像秦夫人那样的大烨女，用她们丈夫或兄弟的份在大烨行走。负责录籍的官吏即便留了心，也防不胜防。”

    可时间一久,平军难免生了分歧与矛盾。原本守望相助的五城之间时有龃龉，遇事相互推诿,明安帝却对此视而不见，默许了这样的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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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即便他们有心认祖归宗，大烨恐怕也难以毫无芥地接纳他们。

    祝予怀斟酌：“以彼之矛，攻彼之盾，的确是个法。但你背后是朔西，不好擅作主张，若有人恶意曲解，便说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祝予怀明白了他的意思，问：“可重理籍之事，总有个审的程，有平军在，何以让瓦丹趁虚而？”

    当年江敬衡战死之后，明安帝令北域刺史代为监北疆事务，但刺史不沾兵权,在军机要务上没有最终话语权。

    “不是易容。”卫听澜的声音愈发沉重，“二十多年前还没有朔西突骑与平军，大烨边境火。瓦丹不止抢劫钱粮，也会掳掠大烨的女。那些女生的孩就是瓦丹最低等的隶，而继承了母亲相貌的那一分人，会被瓦丹用训练死士的残酷手段去驯化，让他们互相残杀。最后活来的少数人，便是被筛选的、合格的细作。”

    他又沉默了去。

    为解决军务决策问题，平军只得设将军帐，由五城主将共同商议行事。

    卫听澜听了却摇失笑：“如今的北疆兵,还能称得上‘平军’么？散沙一盘……挂着个名当遮羞布罢了。北疆五城如今各自为政，就属湍城一带最为混。”

    卫听澜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，低声说：“瓦丹以暴手段豢养细作，能换来暂时的屈从，却不能让人心甘愿地臣服。武忠能叛主，其他人便也有被策反的可能。这些人虽明面上难以被大烨承认，但若是用得好了，却是对付瓦丹的利。”

    这便是北疆兵权分化的开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