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在剑端的剑穗轻轻扫着他的手背，他低看了一，将那半旧的穗在手心，指尖拂过朴实无华的剑柄。

    卫听澜走茶楼，牵着走在澧京喧嚷的街巷上。

    卫听澜是湍城之的亲历者，心中有丧亲之痛，她都明白。

    知韫只能低声：“逝者已逝，我们也无法替伯爷辩驳什么。你可以恨他，但你也该明白，荀修所的决策，已经是当时的最优之策了。没人愿意看到屠城的惨剧，但那场灾难，不是凭谁一己之力就能改写的。”

    成为一名四海为家、不用被他爹揪耳朵的浪汉。

    在仇恨中大的孩，被恨意滋养了太久，日复一日地困在过往中，最终只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与自毁。

    在那间小小的铁匠铺里，他每天着泪给街坊邻居磨菜刀，忙到连掏鸟窝的时间都没有，终于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，萌生了新的不务正业的理想。

    知韫沉沉叹了一气。

    他小时候不读书，天天捉私塾里的教书先生，一度扬言大后要继承祖父的衣钵，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打铁匠。气得他爹连夜打包把他扔到湍城，送给祖父当学徒。

    “湍城不能没有守军，所以平军留了，湍城不能没有定远伯，所以荀修留了。他调人手护送伯爷和百姓往犁城撤离，自己却穿着伯爷的盔甲，扛着军旗上了城楼……那一年他也才二十岁。如果不是他扮作伯爷的样稳定军心，湍城甚至撑不到第二日的黎明。他们都已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在受害者跟前，他又如何能替伯爷辩解？

    可换作是她，她也会和荀修一样的决定。

    卫听澜无力，闭了：“为主将，当与城池共存亡。湍城危亡之际江敬衡走了，不论是何缘由，他都对不起城中守的将士和百姓。他若活着，此生都不再为将。”

    她心中默叹，轻声劝解：“湍城之后，我们都靠仇恨活着，但是卫郎君，你若只困于仇恨，到来折磨的是你自己啊。”

    时至今日，他已不知该恨谁，他恨瓦丹，恨皇帝，也恨定远伯，恨守不住城池的平军，更恨无力改变什么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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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看着陷沉默和迷惘中的卫听澜，心中有些不忍。

    他祖父当年听完这个可敬的理想，对着铁匠铺角落里的破铜烂铁沉思良久，半个月之后，忽然给他一把同他差不多的剑，说这是他们家祖师爷锻的宝剑。

的事实。如此多人命的分量，哪是一句“没办法”就能轻轻揭过的？

    祖父和母亲的廓，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有些看不真切，但他还记得冬日时铁匠铺里温的火光，还记得日冰雪消时，母亲念诗的声音和飞过檐的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