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剧变。

    皇帝向来铁腕，却对崔家宽纵多年，人人都以为皇帝倚重崔家，谁料甫一手便是如此雷霆，现崔家虽倒，但真正的清算才将将开始，一时间，平素常与崔家往来、同璟王好的朝臣勋贵纷纷缄默，无一人敢为崔家父求。

    最后一抹夕晖从天边洒落，映在阁外的空地上，一苍老清癯的影跪在雪中，不顾旁人的目光，不住叩，他满白发已有些凌，声音嘶哑，几近泣血：“老臣求陛开恩……”

    见他脚步停来，引路的侍掂量着，向一旁小路比了比手：“殿帅请。”

    侍心一惊，偷偷觑一卫凛神，见他面上极冷，一时揣不透他什么意思，犹豫半晌，有些为难：“这……想来您也知，徐太傅他老人家刚烈，执意要给他学生求，怒了龙颜，婢们也实在无能为力啊……”

背，居临地扫了几人一。

    崔涣之冷旁观了半晌，讥嘲声：“卫凛，你既然甘皇上的刀，可有想好日后的死法？崔家一朝事，牵涉必广，至于将来要如何平息纷争，收拢臣心，陈宗玄就是先例，你不会不清楚。本官之今日，便是你之明日！”

    一时间文臣武将人人自危。

    崔府建造豪奢，文书往来无计其数，卫凛整夜不曾合，一直到刑来人清家产，他才空隙复命，等走到乾清的阁外时，已近黄昏。

    崔绍双目火，狠命挣扎着怒骂：“卫凛！你算个什么东西！竟敢率锦衣卫闯我崔家！疯了不成？！”

    侍抬看一天，迟疑：“约莫着，三四个时辰吧。”

    卫凛神无波无澜，只扬了扬手，示意缇骑将崔涣之父押上囚车，淡漠：“带走。”

    卫凛轻轻垂睫，好似漫不经心般开：“徐太傅跪了多久？”

    看见那背影，卫凛脚一时如有千钧。

    “就这么由着他？”卫凛蹙眉。

    后面的缇骑当即一脚给他踹倒在地，往他嘴里狠一个布团。

    崔缜形容狼狈，脊背却依旧得笔直，直直盯着卫凛：“崔家有罪，该当有司论，卫大人何以夜闯，惊扰妇孺，杀我仆役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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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卫凛沉默。

    崔家父三人囚于诏狱，璟王禁足王府，皇后伤寒染病，京师上戒严。

    见他没再说什么，侍手站在一旁等了一阵，忍不住小声唏嘘：“说起来，十年前那一回，太傅跪得更久。比这更冷的天呐，听说是足足跪了八个时辰，直到受不住了，倒在殿前，险些连命都丢了去。老太傅这一生最得意两个学生，竟都……哎，终归留不住，真是可怜一片恩师心意啊……”

    卫凛淡淡地调转开视线，“皇命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