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啊。”路明非目光迷离。

    芬格尔一掌拍在他脑门上，他的手掌糙厚重而有力，把路明非拍傻了。

    “喂！”路明非也床去抓住他，“师兄你搞错了，台词不该是这样的！台词应该是你很动，然后鼓励我一番！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觉得自己会死？”

    “思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说真觉得自己会死！”

    “同为废柴，是要互相鼓励的啊。”芬格尔看也不看他。

    “我有个小理由嘛。”路明非说，“算了算了，没意思的理由，不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忧郁的神就像哲学家，不过我不太理解，你为什么忽然会关心‘孤独’这宏大主题了？”芬格尔伸手摸路明非的额，“发烧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对你的理由没兴趣，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，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猛刷卡！你看我们现在打电话去订两人份的茸蘑菇汤，上五成熟的菲力排，饭后甜我们用鹅肝酱银鳕鱼卷，再要双份的ca邑！反正你的信用卡额度有十万金之，不刷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！”芬格尔挥舞着那张学生证从上铺一跃而，直扑电话。

    “那只是一悲观的说法！万一没死呢？万一万一！”路明非脸涨得通红。那张卡可真是他的命，他一个穷，在这个学校里就仗着那张卡混了。

    “这也算孤独的一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这问题上升到那么的度了……”芬格尔想了想，“大概算吧。”

    他叹了气，把一个东西往上铺一扔，“给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还去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我能当信用卡用的学生证咯，你要是听说我在中国挂掉了，就赶快拿着这张卡去买东西，在它失效以前。反正死人的信用记录再差也没事的对吧？不还就不还了。”路明非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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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好这么说啦……”芬格尔嘴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就来不及了！十万元，在这个学校里你能买什么？我又不需要名牌跑车，也就是买夜宵吃，吃级的夜宵能刷好几百顿呢！”芬格尔说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我就是觉得别人都很奇怪，要去屠龙了，一个个都那么振奋的，我心里什么觉都没有。屠龙跟我有啥关系？”路明非躺在枕上看着上铺发愣，“我真的是个无关路人诶，你们这个学院就跟一个动画似的，我本来就是一个观众，我周一看《鲁鲁修》，周二看《达》，周三看《死神》，周四看《银魂》，周五看《龙族》，结果一个周五嗖地就被抓来了，还正好赶上戏，人家主角屠龙都有个老大带几个回合，我可好，上来就轰轰烈烈地开杀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，就得为自己无关的事把命送了。”

    “喂，这是什么意思？”芬格尔接住那个东西，愣了一。

    “不好这么说啦……”芬格尔沉默了一会儿，挠挠，“你也可以说是无聊吧，留级四年了，连上什么课都不知了，平时也不宿舍，只上网更新新闻。我总也得跟什么人说说话吧？所以我对你就算仗义援手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我挂掉了之后你趁着卡还没挂掉再刷！”路明非再次会到“所托非人”的惨烈后果。

    路明非愣了很久，“喂，你这是鼓励我么？”

    “等我吃完了夜宵我会鼓励你的！”芬格尔神庄严，抓着卡举在空中，像是文革宣传画上拿语录的工人兄弟。

    “没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人真的孤独会怎么样嘛？会死掉？”路明非说，“孤独不孤独的，不还是每天睡觉吃饭，有的玩就玩，没得玩发呆也能消磨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不一定会死啊！没准儿我走狗屎运活来了，跑回来一看，我靠，信用卡负债十万块，那我还是得楼啊！”路明非急得够呛，“妈的，这要命的行动也没听说发额奖金！”

    路明非蹦着去够那张卡，这时候总是佝偻着背的芬格尔才显得材大，路明非如同一个够香蕉的猴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说对了。”芬格尔把卡回路明非的袋里，拍了拍他，扭爬回自己的上铺去了，“总有万一，废柴有时候也会活来，因为废柴的狗屎运总是特别好，明白么？”他缩回被里，靠在床作笔记本，屏幕的蓝光照亮了他邋遢的脸。

    那是路明非的学生证。

    “不过有时候又觉得你还真的对我蛮好的，”路明非仰看着芬格尔那张蓬蓬的发遮了一半的脸，“你那么多时间理我是因为你太无聊了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