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觉到难过了，彻彻尾的无力，心脏都懒得搏动，介乎疲倦和疼痛之间的糟糕觉遍布全。他想慢慢地蹲去，或者脆躺在地上不动。

    他撑着，盯着芬格尔，“我靠，你怎么会知？”

    “学院里想结婚的人都必须申报，得通过血统分析，以免生血统不稳定的后代，”芬格尔摸一张皱的打印纸来，“学院的血统档案，在中央控制室里偶尔找到的。我心说哇嚓嘞，这不是跟我兄弟为难么？于是偷偷打了一份带来，我很够意思吧？”

    路明非展开那张纸，《关于和“a”级学生陈墨瞳（学号a09003）结婚的申请书》，申请人“恺撒·加图索”。这是一份格式老的文件，估计是恺撒找了什么模板抄的，主要容是他和诺诺的简历、认识时间、相状况，以及本着“优秀血统互相加成培育优秀后代”的良好愿望，附加一份由学院基因科学系的报告，说明据血样分析，恺撒和陈墨瞳的后代现不稳定基因的可能很小。手续很齐全的样，要不是校忽然被调查组狙击了，学院的所有手续暂停，这份申请书没准就通过了。

    就像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结婚要组织批准似的，路明非觉得这份文件又搞笑又惊悚。

    “纸巾……还留着嘴？”芬格尔小心翼翼地问。

    路明非低看看袋里的纸巾，意识地用它抹抹嘴，随手扔在地。芬格尔以为他是谁？悲戏的男主角？会有迎风泪的45度仰角？他只是路人甲，路人甲是不需要泪的侧脸的。本来这事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“没事儿啊，我去撒。”路明非说。

    他转门，在芬格尔的目光里一步步往前走。他的腰有弯，肩膀有些重，两只胳膊无力地往坠，越来越沉。他想自己得走快，否则没到走廊尽这俩胳膊就要拖在地上了，那么他在芬格尔的里要么是刘皇叔……要么是被人抢了香蕉的猴……

    他终于撑到了走廊尽，拐过弯开始奔跑，撞空无一人的洗手间。

    他靠着门，慢慢地坐在地上，回忆自己和诺诺之间的事。糟糟的很多事，譬如诺诺喝令他为学生会的帆船集训跑、诺诺喝令他去买一份蓝莓挞当夜宵、诺诺喝令他记得她自己喝咖啡的习惯，“加一块糖的拿铁”，节琐碎毫无意义。如果要择其华，就很少了……

    “这才是我们的ricardo啊。”电影院的小厅里，当着几十个文学社的人，诺诺拍了拍他的脸，笑容说不清是贴或者促狭。

    “真好啊……不谁送的。”诺诺站在他边，看着夜空里渐渐熄灭的烟。

    “不要死啊！”他怀抱着不属于他的姑娘在三峡寒冷刺骨的中呼喊，诺诺暗红的发在中飘逸如同茂密的海藻，穿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比基尼泳衣。可那时他觉得自己的血都快要冻住了，全都冷，他只是怕她死了……她死了，自己又会很孤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