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试过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一个人么？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投篮，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雨，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。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，真是无聊透。你会想我靠！我要是他可不得郁闷死了？能不那么孤独么？这家伙装什么酷嘛，开心傻笑一会死啊？”夏弥顿了顿，“可你发现你并不讨厌他，因为你也跟他一样……隔着人来人往，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孤独么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夏弥轻声说。

    “血之哀？纯血龙类也有血之哀么？”楚航的声音越来越低弱，呼像风中的残烛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夏弥，“你问完所有问题了么？”

    “最后一个……你现在真的是夏弥么？”楚航抬起睛，漆黑的睛，瞳光黯淡。

    夏弥忽然觉得自己重新看见了那个楚航，仕兰中学里的楚航，沉默寡言、礼貌疏远、通过看书来了解一切。那时候他还没有标志着权与力的黄金瞳，瞳就是这样黑如漆，澄澈得能映云影天光，让你不由得想要盯着他的睛看，那是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的镜。

    “是我啊，”她歪着，甜甜地笑了，“我就是夏弥，什么都别想啦，你刚才只是了一个梦，梦里遇见多吓人的事都是假的。我一直守着你不是？就像那次你足足睡了十天……”

    笑容真，容光粲然，脸颊还有婴儿，嘴角还有小虎牙。火焰把她的映成好的玫红，发丝在风中起落，像是蝴蝶的飞翔。路明非呆呆地看着，想到《聊斋志异》里的名篇《画》，要是妖怪有这样倾城的一笑，纵然知她是青面厉鬼，书生秀才也会沉迷其中吧？这才是诱啊，不着一艳俗，也不用肌肤接，只要笑一笑就亮世界了，让你死且不惧。

    楚航凝视她许久，缓缓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抱在怀里。夏弥没有反抗，这个分的龙类大概是戏太，觉得至此不抱一似乎对不起唯一的观众。她跪着，比坐着的楚航还些，就像是母亲怀抱着疲惫的孩。她把脸贴在楚航的，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发，另一只手四指并拢为青灰的刃爪，无声地抵在楚航的后心。

    她举起刃爪，嘶声尖叫起来，瞳孔中炽金的烈焰燃烧，隐藏在血中的利刺再次血淋淋地突，角狰狞，她在一瞬间再度化为青面獠牙的恶鬼。骨刺刺了楚航的，从背后透了来，两人就像是被一束荆棘刺穿的小鸟，可楚航动也不动，雕塑般地拥抱着怀里的女孩或者雌龙，不愿跟她分开。

    夏弥，或者耶梦加得，如同被扔地狱中的硫磺泉里那样嘶叫着，同时剧烈地痉挛，血脉膨胀起来凸于表，里面仿佛动着赤红的颜料，像是血，但比血郁百倍。

    行到一半的龙化现象停止了，夏弥嶙峋凸凹的面一恢复，柔的面颊，一的婴儿。刃爪变成了纤细的人类手掌，无力地垂落在侧。

    楚航松开了夏弥，艰难地站了起来，一步一步后退。夏弥缓缓地坐在地上，发垂遮住了她的脸。

    一把折刀刺穿了夏弥的后心，刀刃泛着贤者之石那样的血红。

    昂的随武，以狮心会第一代领袖梅涅克·卡尔的亚特坎刀的碎片打造，曾经重创康斯坦丁的利刃，对于龙类而言那是剧毒的危险武，就像淬了砒霜的匕首之于人类。剧毒已经通过血循环染到了耶梦加得的全，细胞正在迅速地朽坏，血粘稠如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