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不解地扭看着源稚生：“你是蛇岐八家的少主，少主就是大家的继承者，我不传位你传位给谁？而且你是怀着天照之命的男人啊。”

    源稚生沉默了很久：“我对黑大家的职业没什么兴趣，你就不怕我把家族解散了？解散了家族我就能去法国了……听说那里是混吃等死的好地方，我从网上认识了一个法国朋友，他在蒙塔利维海滩上有一个卖防晒油的小店，过得很自在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著名的天海滩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每年夏天他就去海滩开业，一夏天能看见几十万个赤的女人。他只着遮帽走在海滩上，提着装各防晒油的木盒，如果遇见材好的女孩他就过去赠送试用装。夏季过完海滩上渐渐人少了，他就锁上小店，去黎领失业救济，第二年再开业。”源稚生吐一烟，“那样的生活多好，睡觉时不用在枕着枪，喝酒能喝到烂醉。”

    “厌倦了暴力么？”

    “那个樱井明对我说，生在黑暗中的蛾，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火，即便被烧死也无所畏惧，即便烧死别人也在所不惜。那是一只蛾对光的渴望。”源稚生仰看着空气中变化莫测的烟气，“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嘲讽，我真不敢想象一个堕落者敢嘲笑我……但一路上我都在想他的话，也许我没有资格评论他的对错，因为我不是生在黑暗中的蛾，我是见过光的蝴蝶。蝴蝶凭什么看不起蛾呢？只因为蛾的鳞翅是灰黑的，而我们穿彩衣么？”

    老人沉良久，叹了气：“稚生，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……但一个背负天照之命的男人，是不该想那么多的。”

    “天照之命么？”源稚生摇笑笑，“不说这个了，我已经准备好了，告诉我学院本来人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午接到正式通知。校派了一个英团队来日本，目标是海沟的东西。他们会用载人潜行海底勘探，潜已经先行运抵东京港了。这是一次由学院本主导的行动，潜小组从本直接派，潜也由本制造，执行施耐德越洋指挥，诺玛全程监控。”老人说，“我们只是辅助和支持。”

    源稚生吃了一惊：“本几十年都没有手过我们的事，这次怎么把手伸到日本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是很清楚。但是‘日本海沟里可能有龙的胚胎’这样的理由，确实足够让昂把手伸到日本境来。我们无法拒绝，除非我们能证明海沟里的东西不是龙的胚胎。”

    “载人潜的话……他们必然会发现神葬所！”源稚生说，“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！”

    “昂决定要的事，没人能阻止。几十年来这个男人的影一直笼罩在我们上，今天我们终于无法承受他的压力了。”老人凝视着炉火，瞳孔熠熠生辉，“趁这个机会永远掩埋掉神葬所吧，那里只是神的墓地，神已经死了……就让她永远作为骨骸存在吧！绝不能允许她返回人世间，绝不能！”

    源稚生沉默了很久很久：“走这一步我们就不能回了，老爹你真的想好了么？”

    “人活在世上永远如临渊，其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‘回’二字，最多也只是重新开始！”

    “各家家主能同意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