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是说稚女的事？恺撒告诉您的？”

    “能再跟我说一次么？”

    “本尼迪克特说‘大义’是日本人的最准则，为了大义，可以背叛可以杀戮也可以欺骗，只要这个人是遵从大义的，那么天人都无法否定他。我想本尼迪克特所谓的大义，就是你所说的正义吧？”

    “只为了仇恨而活着，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可怜么？”源稚生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是；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为复仇而死，我不会痛苦，只会觉得遗憾，遗憾我还没来得及把刀刺黑王的心脏。”

    “真遗憾，作为你的老师，我并不认可你的大义。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正义能够超乎个人之上，对有的人来说，复仇就是正义，对另一些人来说，保护才是正义。如果在你心里弟弟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，那他就是保的正义，你可以为了他与天为敌。”昂缓缓地说，“你觉得你为正义支付了代价，你觉得痛苦，因为你所遵从的正义并不是你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。你遵从的是别人教给你的‘大义’，而不是你自己的心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说普通人的人生分为夏秋冬的话，我的人生就只有冬夏两季。在遇见梅涅克·卡尔之前，我举目无亲，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我珍视的人，我仇恨着一切，只想用自己的能力摆脱贫困和孤独，我活在彻彻尾的寒冬中。加狮心会之后，我骤然迎来了夏季，那几年我的生活充满了光，我有了好朋友，赢得了尊重，有了奋斗的目标，心怀未来。但是龙族毁掉了这一切，在那个初夏的夜里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，失去了所有朋友，连带着光荣和梦想。我再度踏了寒冬，从此再没有走来。”昂轻声说，“我并不是什么伟人，我跟年轻人一样需要朋友和温，如果有朋友和温，我可以庸庸碌碌地活去，但龙族剥夺了我庸庸碌碌活去的机会。时隔那么多年，我仍然能记起那失去朋友再度陷孤独的痛苦，唯一能抚平这痛苦的办法，就是复仇。很多人会轻易地说宽恕二字，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懂仇恨。”

    “读过本尼迪克特的书么？”

    “忘记了，我还以为我一辈都不会跟别人讲那个故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所谓大义，就是超乎个人之上的正义，绝对的正义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过去，你还在被往事追赶啊，稚生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说的。你忘记了么？很多年前你跟我讲过这个故事，只不过略去了故事中的人名，没说是你自己的故事。当时你问我说，一个人可以为正义付多大的代价呢？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的奋斗，就只是为了复仇么？您是卡尔学院的校，是这个世界上不多的、有能力贯彻正义的人，可您只是想要对龙族复仇。如果您不是这样的一个复仇者，也许我们早就能坐来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源稚生微微：“从英格兰约克郡，那座名叫哈罗盖特的小城市开始，直到今天的卡尔学院院，您的履历我可以背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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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对校您来说，复仇就是正义吧？”

    “人一生能有多久，能拥有多少东西？而我所拥有的一切，都在那个初夏的夜晚

    “很抱歉让你失望了，但我真的没想过什么正义，我不择手段地想要毁灭龙族，只是因为它们夺走了我最珍贵的朋友。”昂淡淡地说，“以蛇岐八家的报网，想必已经把我的往事研究得很透彻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读过他的《与刀》，听说国人就是通过那本书来了解日本的。”

从您上学到最髓的东西；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家，那些人相信我是天照命，他们可以为我而死，可我没能给他们一个全新的未来，还把家族带上了死路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受邀和我喝茶的那个午，我提议说我们享用一陈年的威士忌，结果我们喝了三瓶，你带着酒气问了我这个问题。既然你不记得自己跟我说过，那你一定连我的回答也忘记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