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，15分钟后我就能到达红井，今夜我还是蛇岐八家的大家，我没有屈服，意味着蛇岐八家没有屈服。”源稚生淡淡地说，“我知在您的学生里我不算优秀的，我没有领会您的教导，错了很多事，我也不像恺撒、楚航和路明非那样有意思。我很喜他们，想过要跟他们朋友，但是来不及了，请代我向他们问好。我得弥补我犯的错误，希望这样能在您那里混到一个及格。”

    昂沉默了很久：“抱歉对你说了那样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我去找您，就是想被您骂一顿。这个世界上能骂我的人，如今也只剩您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关于大义的事想明白了么？还是决定要为大义去赴死么？”

    电话被挂断了，昂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话机，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十九岁的源稚生坐在他办公室的天窗，喝了几杯酒，用极其慎重的语气问：“校，人能为正义支付多少的代价呢？”从那时开始，他记住了这个神清澈但是迷惘的日本年轻人。

    多川山区，红井。

    白的细丝爬满了储井的，它们是从井底生来的，像是某霉菌的菌丝，但这些菌丝不但能够沾染土壤和树木，甚至能够贯穿钢铁。它们能到几米，挂在钢梁或者树木上，像是无数只纤细的手在风中摇摆。

    对任何形式的生来说这丝状都是致命的，它们带有烈的腐蚀，被它们沾染的钢铁变得像海绵那样疏松，树木则直接从坏死。方圆一公里的范围，生机彻底断绝，看似圣洁的白覆盖面，整座山已经枯死了。

    风间琉璃站在白的钢梁上，发被雨淋得透。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，井中的人们抬望去，只觉得那是个羁縻在人世间的鬼魂。他不说不动也不听，只是默默地回忆生前的事，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暴雨滂沱，闪电照亮那张惨无人的脸，这时候人们才会发现他在笑。

    井中作业的人们都穿着带聚氟乙烯涂层的防护服，极其耐腐蚀的聚氟乙烯保护他们不被白丝沾染。泵机正在全力工作，十二注井，殷红如血。这化学试剂中混合了从死侍胎儿中提炼来的血清。银中浸泡着似龙似蛇的尸骨，井底依然弥漫着致命的银蒸气，所以蛇岐八家没来得及彻底探索这井。岩研究所断定这井中已经不存在任何活了，但此刻大量的气泡从底泛起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井底吐着泡泡。

    人类总是重复地犯这类错误，他们从来不曾真正了解龙族，总把龙类想象为跟自己相似的生。

    白的泡沫在面上堆积，重的血腥气充斥着井，温逐步升，接近沸腾。数以百万计的死肺螺随着气泡上浮，白质被烧煮的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，这池沸就像是落满了苍蝇的汤锅。

    王将漫步来到风间琉璃背后，以诗人般的语气赞颂这场伟大的苏生：“闻一闻吧，这分娩般的气息，这才是生命诞生的气息！那伟大的生命正在醒来，这一日撒旦从地狱重返人间，它将用火焰清洗这个腐烂见骨的世界，新的世界将浴火重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