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苦把这么悲伤的消息告诉一个父亲呢？就让上杉越这么飞往法国也好，反正那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鳏寡孤独。

    昂并不太相信诅咒这东西，他是那要斩破命运的男人，可当他觉察到上杉越和源稚生可能是父的时候，还是觉得被某类似命运的东西击中了。就像上杉越那个棋圣父亲说的那样，皇血真的是被诅咒的血统，继承了这血统你就继承了力量，但从此与幸福永别。从作为生育机而死的棋圣，到鳏寡孤独的上杉越，再到源稚生、源稚女这对生就的宿敌，每个继承了皇血的人都在痛苦中挣扎。所以昂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上杉越死在日本，他为这悲剧的命运到愤怒，决定帮上杉越完成最后的心愿，至少让他活着再看一母亲当年给他讲故事的那座教堂。

    岸基作战平台缓缓地降，落在海萤人工岛的边缘。所谓岸基作战平台是由三联装速机枪、爆破榴弹炮、单兵导弹和装甲外壳组成的防御单元，投放在海岸线上，用来压制敌人的登陆作战。除此之外，他们还有大捆的轻重枪支，加起来足够武装一个突击连。这样的武装也许能打爆一艘两栖登陆舰，但跟他们面对的敌人相比，这些武的攻击力跟两千年前那亚弓箭手使用的弩弓一样，是可以忽略的。最麻烦的是尸守本不受海萤人工岛的影响，它们在人工岛前一分为二，仿佛海被礁石破开。

    他们来晚了，半数的尸守已经越过了人工岛，就算他们能在人工岛上构建无法突破的工事，也不过阻挡一半的尸守，而另一半的尸守已经可以把东京化作死城了。

    昂把七宗罪扔给楚航，把火箭筒扔给恺撒：“我听说加图索家制成了焚烧之血，必要的时候别不舍得用。”

    “我手里只有两发，要是有两百发还有希望。”恺撒挑了挑眉，“这况校您还是决定试试？”

    “开什么玩笑？源稚生说要变成钉把神钉死在红井里，我没法钉死尸守，还算是卡尔学院的校么？”昂淡淡地说。

    “倒不是质疑校您作为亡命之徒的勇气，只是这况我们阻击尸守的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把你的猎刀借给我。”

    恺撒把狄克推多扔给昂，昂已经挽起了袖，他猛地拉开舱门，用狄克推多的刀锋割过自己的静脉，刀很重，血在狂风中破碎。

    几乎同时，正在跟搏斗的尸守们抬起仰望天空，瞳孔中燃烧起金的火焰。几秒钟之前它们本不关注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，在神的信息素的诱导，它们一往无前地奔向东京，即使是鲜活的血在旁也不会让它们分心。但现在它们全都被直升机引了，直升机在空中缓慢地巡弋，它们就整齐地转动，如同向日葵随着太转动那样。可那些向日葵是一张张苍白破碎的人脸，被它们注视就像是活人掉了地狱里被鬼魂们围观，恺撒意识地住枪柄，楚航的骨节爆发脆响。

    已经越过人工岛的尸守们也游回来了，它们默默地望着天空，像是朝圣的信徒。